傅錦年冷眼看著白宴青,隻覺得可笑,他還以為白芷柔對自己是有那麼一點真心的,所以才主動服軟求和。
可她卻在找他之前,就先帶上了白宴青,嗬嗬。
而白宴青一個還在住院的心臟病人,居然要和他們去吃重慶火鍋!
分明是故意插在兩人中間的,但素來對白宴青身體關心的白芷柔,卻絲毫不覺得有問題,還十分自然的和他打招呼。
白宴青已經係好安全帶,看到傅錦年,他穩穩當當的坐著,嘴上卻說:“錦年,我坐後麵會暈車,你不會介意的吧?”
白芷柔也一臉緊張地看著傅錦年的臉色,好像十分在乎他的想法。
傅錦年心內發笑。
裝得這麼像,他真提出要坐副駕駛,白芷柔又有一大堆理由了。
傅錦年平靜地回了句:“沒事,體弱是該額外照顧。”
麵色淡然地拉開後座門。
白芷柔站在車邊,滿臉茫然虛無。
她已經準備好傅錦年大發脾氣,可是他卻無動於衷。
明明是好事,她竟然浮現了濃濃的不安。
傅錦年抬起眼皮看她,泰然自若:“不走嗎?”
白宴青坐在副駕駛也有點意外,去餐廳途中一直試圖秀恩愛激怒傅錦年。
可忙活一通後發現,傅錦年的目光從未離開過窗外的風景。
抵達餐廳,傅錦年大步落座,神色冷漠地看著白芷柔攙扶著白宴青緩緩走過來,兩人理所當然並肩落座。
傅錦年彎唇調侃:“走路都要人扶,還堅持來這家餐廳,看來確實好吃。”
說著又看向白芷柔,諷意擴大:“你也是,這麼心疼他怎麼不直接給他打包?”
白芷柔嘴唇顫了顫,想要回駁,又自知理虧,找著不像話的理由辯解:“好不容易才預約到的位置,剛好帶他來散散心。”
餐點上來後,白芷柔可謂極盡照顧之責,魚刺精心挑過,湯也要提前試好溫度。
白宴青忌口的更是直接讓服務員撤下去,不顧傅錦年正伸筷子夾菜。
傅錦年一個字都懶得多說,索性抱臂看他們表演,心口堵著一股火氣。
白宴青假惺惺地關心:“不好意思,那道菜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幫你拿回來。”
也沒人說什麼,他自己就撐著病殃殃的身體,顫顫巍巍地端回那道菜。
這一下給白芷柔心疼壞了,趕忙探身去接,兩人這麼一拉扯,菜盤直接砸在滾燙的火鍋裏,不知怎麼把白宴青的手表也帶了進去。
白宴青驚呼:“那是芷柔送給我的手表!”
伸手要去拿。
白芷柔趕忙抓住他的手製止:“別燙到你了!”
說完轉頭毫不猶豫地吩咐傅錦年:“你拿出來。”
傅錦年愕然:“你的意思是,讓我用手從滾燙的火鍋裏取回他的手表?”
白芷柔毫無反省,厲聲反問:“不行嗎?宴青哥身體這麼差,哪裏經得住這麼燙!”
傅錦年握著筷子的手收緊,手背青筋暴露,眼神徹底陰沉下來。
他一字一句地質問:“你哪怕是讓我用筷子給他撈起來,我都不會多說什麼,但是你竟然讓我用手?”
“你知道手對外科醫生來說意味著什麼嗎?那相當於我的生命!”
傅錦年越說火氣越大:“白芷柔,你心裏到底還有沒有一點我的位置?”
他的憤怒喚醒白芷柔的理智。
白芷柔看著滾燙的火鍋,後知後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一陣後怕,同時浮上後悔和愧疚,迅速低頭道歉:“錦年,我不是那個意思,剛才是太著急了,你別放在心上。”
白宴青見勢不妙,轉換口風:“錦年,因為那塊表是芷柔送我的,我才這麼著急,不是為難你,你看我不順眼是應該的,但是不要對芷柔發火。”
這無異於是火上澆油。
傅錦年累積的憤怒爆發,拍桌而起:“白宴青,我不管你和白芷柔要怎麼糾纏,都隨你便,但是你別攛掇她來害我。”
“白芷柔,你也看清楚了,我願意看在丈夫的身份上容忍你的越界,但我不是傻子。”
“你怎麼想的,讓我用自己的命去換他一塊無足輕重的手表?”
“我看你也是愛他愛到賤得不行了。”
“傅錦年!”
白芷柔臉青一陣白一陣,惱羞成怒地喝止他。
沉默間隙,白宴青拉拉白芷柔的手,淚痣顯得愈發惹人可憐:“別為了我生氣,不值得,我......”
他忽而臉上一白,整個人往後傾倒。
白芷柔嚇得急忙托住他的背,對傅錦年的那絲愧疚煙消雲散,皺緊五官指責傅錦年:“看到宴青哥這樣,你滿意了嗎?”
“傅錦年,你真讓我失望!”
她艱難地撐起白宴青,帶著他一步一頓地離開。
傅錦年一個人坐在原地,周圍人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他的右手抽痛,手背已經冒出一大片水泡,剛才菜盤砸進火鍋裏時,滾燙的熱油盡數濺到他身上。
但白芷柔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現,她的注意力都在白宴青身上。
傅錦年看著自己的水泡,苦笑,還以為下定決心就不會再受影響,可是此時心臟還是無法忽視地抽痛著。
白芷柔離開後沒再聯係傅錦年。
傅錦年早已習慣她的冷漠忽視,連那個家都不想再回,自己回了醫院給燙傷做簡單處理,在醫院休息室過夜。
這一夜他竟然睡得格外安穩。
次日傅錦年精神滿滿地上班。
第一個看診病人進門,他照例要詢問,看清來人後戛然而止。
“沈學妹?”
沈卿寧左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兒,右手擰著一袋沉甸甸的片子,比起傅錦年的驚訝,她淡定很多,輕輕點頭招呼:“學長,好久不見。”
小男孩兒也乖乖地喊人:“傅叔叔好。”
傅錦年看向半人高的男孩兒,一時恍惚。
當初他和沈卿寧一個導師,都是導師的得意門生,他也以為兩人未來一定會在醫學上攜手並進,誰知沈卿寧突然退學,回家繼承家業去了。
再見麵,他不免唏噓:“孩子都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