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山上有野雞,我抓了一隻,就是不知道味道好不好。”陳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還是大哥親手烤的呢!”素素驚喜道,“那肯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烤雞了!”
母子二人都被素素這可愛的小模樣逗笑了。
陳軒單手把素素抱在椅子上,撕下一隻雞腿給她,“素素吃,另外一隻雞腿給娘。”
陳母連連推拒,卻被陳軒強行放進碗裏。
一家人難得享受了一頓寧靜的晚飯時光。
素素已經快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吃到肉了,小肚子撐得鼓鼓的。
陳母怕她撐壞了,就趕緊讓素素去院子裏轉轉,自己則去了廚房洗碗。
陳軒忽然進來了,站在門口,聲音低沉的叫了一聲娘。
陳母轉過頭來,對上陳軒有些發紅的眸子,趕緊走了上去,幫陳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猶豫了片刻,才鼓足勇氣顫著聲音問道,“武館師傅那邊怎麼說的?”
“師傅說,下個月他外甥會來,到時候讓我跟他一起走,往後就在漕幫做工。”
陳母連連點頭,“倒也是個好去處。”
如今這滿縣城都沒人敢沾他們的邊,難得陳軒的師父還念著舊情,又安排陳軒跟著他那開漕幫的親外甥。
隻是這心裏,終究不是滋味。
“要是你爹沒出事,你現在肯定還好好讀著書呢......”
陳遠山早就說,陳軒是個文武雙全的好苗子,日後若能登科,必會前程無量。
可惜......
“娘,您別傷心。”陳軒安慰道,“父親不在,我就是這家中的頂梁柱,您和素素的往後,就在我肩上了。”
陳軒自己心裏也不大好受,但是素素還小,不能一直過著這樣窮困潦倒,人人厭棄的日子。
“那難道就不救爹了嗎?”
門外忽然傳來素素的聲音。
母子二人嚇了一跳,陳軒連忙擦擦眼睛,不讓素素看到自己眼裏的淚光,走上前蹲下身,扶住素素的小身子。
“素素乖,不是不救爹爹了。大哥去漕幫,跟著他們到處走,認識的人也能多些,說不準就能找到些門路救爹啊。”
陳母歎息一聲,忍著心痛上前,俯身柔聲對素素解釋。
“你如今也大了,娘不瞞你。要是按照你郝叔指的路子,隻怕到行刑那天也見不到太子的。如今你哥哥出去了,多結交些人脈,保不齊還能有辦法。若不成......好歹咱們一家也不至於那麼過得那麼艱難。”
素素聽明白了,他們二人是把郝班頭的話聽進去了,覺得救父無望,還要惦記著以後的日子,這才要犧牲哥哥的......
這個郝班頭,他千方百計阻止到底是為了什麼呀?!
“可是,這不是還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嗎,而且,我夢裏那個神仙爺爺也給了錢了。”
“素素,咱們不能坐吃山空。一旦父親處刑,這縣城我們鐵定是待不下去了。”陳軒耐心的解釋。
“我先出去,也能提前給咱們一家找好落腳的地方。”
素素急的火燒眉毛,卻不知自己該如何解釋這些事中種種不對勁的地方,更不能拍板保證自己能救出父親。
陳軒見狀,還以為是素素擔心他們真的放棄父親了,又趕忙說道,“我下個月才走,大哥一定趁著這段時間,多想想辦法,好嗎?”
幸好還有一個月,素素微微鬆了口氣,終於點了頭。
“娘、大哥,我不反對你們的決定,但是有件事你們能不能聽我的?”
“什麼事?”
“不管最近我們想什麼辦法救爹爹,都不要告訴給任何外人,包括......郝叔叔!”
素素捏緊小拳頭,“事以密成,咱們一定不要再出別的岔子了。”
“素素真是長大了,沒讀過什麼書,卻知理。”陳軒輕聲道。
素素心裏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剛才那話太成熟了些,不像是幾歲小兒能說出來的話。
當下有些慌張的看了一眼陳軒,卻見陳軒眼睛紅紅的,憐惜的摸過自己的頭頂。
“素素以後要好好讀書,往後......往後就算不是才女,至少認字識理,在這世上總不會吃虧。”
素素愣住了。
她何嘗不知道大哥從一官宦子弟淪落漕幫會有多難過,可他還是這般為自己著想。
當下忍不住抱住大哥,低聲啜泣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了。”陳母上前安慰,“咱們一起出去踢毽子好不好?”
素素抹了把眼淚,“好。”
陳軒笑著把素素扛在肩上,“來,讓大哥看看咱們素素技藝如何了!”
母子三人說說笑笑的走出門,門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出什麼事了?”
“我去看看。”陳軒警惕的把陳母和素素護在身後,朝門口走去。
把門拉開一條縫,卻見一群家丁聚在隔壁接生婆劉嬸家門外。
“劉叔,求您快讓我們見見劉嬸吧,我家夫人難產了,穩婆那邊自己一個人不成,求求劉嬸子幫幫忙,人命關天啊!”
“不是我攔著,主要是天香樓的趙老爺家夫人也要生了,我家那口子一早就去了,現在還沒回呢!”
原來是張主簿家的家丁。
素素皺了皺眉。
張主簿曾和父親共事,早聽說他家夫人胎相安穩,怎麼突然難產了?
他家裏也不提前備著經驗豐厚的接生婆嗎?
等等,這張主簿,不正在可刷好感度的名單裏嗎!
素素眼珠一轉,當即拉住母親的手,“娘,張伯母如今難產,不如咱們過去搭把手吧。您生了我和大哥兩個,有經驗,或許能幫上忙的!”
陳母猶豫,“可我、我畢竟不是大夫。”
就怕幫不上什麼忙,還惹出禍事來。
可眼瞧著又一波張家的仆人跑來,急吼吼的找郎中,同為婦人,陳母的掌心也冒了汗。
素素忙道,“咱們就過去看看,量力而為,萬一幫上忙了,張主簿感激咱們,興許能幫上父親的忙呢!”
陳母咬咬牙,終於點頭。
母子三人一路小跑的去了張家,趁亂混了進去。
一進內院,就聽見張夫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接著,產房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