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知到自己可能是天才之後,江尋並沒有激動太久。
能成功活下來的天才,才是天才。
她眼下該做的,是快點療傷。
江尋靜下心來吸收靈氣。
她像是一顆靈珠,以她為中心,形成了無形的靈氣漩渦。
坐於山巔的玄元,都睜開了眼睛。
如山海般寧靜的目光,朝著江尋的方向看了一眼。
天靈根?
天靈根者隻要出現,在哪裏都是仙門寵兒,是那些宗門爭搶的存在。
這女子為何這般落魄?
隻是玄元太過平和沒什麼好奇心,隻看了一眼,沒有探究,繼續閉眼修行。
......
江尋一坐三日。
靈氣充足的情況下,她沒想到自己的木靈根自愈能力這麼強。
她身上數不清的毒蟲咬傷都結痂了,被凍得青紫的手腳也恢複了血色。
至於內傷和斷骨,還需要慢慢來。
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快死了,這種恢複速度堪稱恐怖。
江尋滿意的停了下來。
停下來的江尋,第一反應是餓。
太餓了!
她意識到,再不吃點東西,她快要餓死了。
她現在才練氣期,無法辟穀。
以往在天樞峰,她靠宗門發的辟穀丹活著。
她被打下萬毒坑前沒吃東西。
重生之後,精神一直緊繃的鬧了這麼多事,然後是逃亡昏迷,醒來之後,又是學刀,又是恢複靈氣,一直都沒有吃東西。
此時江尋餓得眼前陣陣發黑。
她想找點食物,可腿骨還沒恢複,拖著斷腿想要在冰雪覆蓋的山裏找食物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
她也不敢在玄元的山裏亂跑。
就在這時,一隻受了傷的兔子,慌不擇路的朝江尋撞了過來。
兔子不知被什麼野獸追捕過,灰撲撲的皮毛染了血,腹部也被撕咬出很大的傷口。
江尋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兔子耳朵,把兔子提了起來。
下一刻,餓紅了眼的江尋直接一口咬了下去,咽下兩口溫熱的血。
隻要能活著,什麼都可以吃。
她現在連萬毒坑裏的毒蟲都想吃,更何況是兔子。
可江尋咽下兩口血之後,卻突然停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座山靈氣太充足,這兔子竟然已經開了靈智,露出了驚慌求生的眼神。
江尋猛的停下了動作。
她頓了一瞬,一把丟開兔子,低聲道:“算了,都是一樣的掙紮求生,能不能活下來看你的造化。”
不知是在說兔子,還是在說她自己。
江尋丟開兔子,見到樹下有些蘑菇,她隨手拔起,放到嘴裏嚼碎了咽下。
蘑菇顏色鮮豔,一看就有毒。
但問題不大,這些毒蘑菇她大多吃過,吃了之後會肚子疼。
但隻要毒不死,就沒關係的,這點痛苦她不在意,等江小花醒了會給她解毒。
江尋吃了好些毒蘑菇,肚子一陣一陣絞痛,那種快要餓死的饑餓感才緩解了一些。
渴了她就直接抓一把雪放嘴裏。
她現在比乞丐堆裏最可憐的乞丐都更狼狽。
但江尋神情很平靜,仿佛習以為常。
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也確實尋常。
幼時在魔域,她以為自己和那些畸形魔物的區別在於,自己比較弱,個頭太小。
那時她隻能想辦法活命,隻要能入口的東西,不管是什麼她都吃。
後來被帶回北鬥宗,她不會說話,不會穿衣吃飯,不識字。
沒人會耐心的教她這一切。
天樞峰的人隨意哄哄,說幾句好聽的話,她便覺得對她極好,比魔窟中的魔物好多了。
宗門發的辟穀丹不夠,沒人會給江尋靈石買食物,江尋經常挨餓。
她在天樞峰多年,才摸索著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人。
其實也隻是看起來像,她依舊不識字,不懂生活瑣事,不懂人情世故。
前世到死,她都沒學會怎麼做一個普通人,倒是先懂了人心險惡,學會了挨餓受凍,學會了承受痛苦。
所以此時江尋是真的很平靜。
平靜得甚至在分辨,哪種毒蘑菇的口味更好。
她躺了下來。
幹脆什麼都不再去想。
不去想仇恨和過往。
她現在很安全。
這座山沒有令人厭惡的人。
這裏沒有那些惡意和仇恨。
江尋突然覺得內心很輕鬆。
是過往在天樞峰那麼多年,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狼狽卻恣意。
好像這山裏的花啊草啊樹啊雪啊,都很好。
此時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在江尋身上散發,這縷氣息很微弱,卻不知為何引動了整座山的靈氣。
江尋感覺不到。
峰頂如同冰雕的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玄元動了。
白衣如雪,如神祗降臨,瞬息間出現在了江尋麵前。
一道如玉石敲擊冰麵般清冽的聲音,在江尋耳邊響起:“你方才在做什麼?”
江尋被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然後愣住。
即使她不是什麼注重外貌的人,都看得呆住了。
看到玄元的瞬間,江尋在想,世上竟有這般人。
仙人白衣法袍踏雪而來,長發如瀑布般垂落,五官似神明親手雕刻而成,眉心一點紅痣,眼蘊星辰。
江尋沒文化,想不出什麼好形容詞。
隻覺得仙門那些什麼青鬆,雪蓮,一切高不可攀的事物都不足以形容玄元。
他完美得不似凡人,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神性。
玄元沒聽到回應,再問了一遍:“你方才在做什麼?”
江尋終於回過神來,意識到現在的問題。
按她所預計的,她在這山裏是生是死,玄元都不會理會。
完全沒想到,玄元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
該不會是她方才想生吃兔子,惹怒了這位吧?
可她沒真吃,她都放了!
難道毒蘑菇也不能吃嗎?
江尋難得有些無措,她拿起身邊一朵紅豔豔的蘑菇道:“我什麼都沒做......就吃點毒蘑菇。”
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