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宴會上那麼多王公貴女，自己更是國師首徒，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郡主和長平侯夫人卻獨看重燕檀，隻與她閑聊。

燕曲歡早對此多有不滿，聽到郡主采納了燕檀的方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燕檀三腳貓的醫術頂什麼用？若給郡主治壞了，豈不是連累他們燕家滿門？

她可不想受燕檀牽連。

“郡主，姐姐她久居鄉野，就算懂醫術也不過是跟鄉下的赤腳大夫學了點皮毛，哪裏比得上宮中禦用太醫？”

“萬不可信她給的方子。況且臣女師承國師，觀郡主麵如滿月，氣色紅潤，不似有頭疼之兆。”

燕曲歡這番話說完，郡主的臉色也沉了大半。

先前問燕曲歡話，她支支吾吾答不清楚。眼下為了反駁燕檀，倒是能說會道了起來。

心思不用在正經事上，隻會一昧勾心鬥角，睜著眼睛瞎說，瞧著就是個不安分的主。

郡主當即冷嗤一聲，“你自以為聰明，又是國師弟子，是沒瞧見本郡主方才的認同？”

“難不成，你比本郡主還更了解這副身體？”

燕曲歡臉一下子煞白。

隻顧著打壓燕檀氣焰，不讓她出風頭，竟然忘了郡主承認頭疼這回事！

眼下顏寧郡主動怒，燕曲歡瞬間慌了神，內心萬分焦灼，急得快要哭出來。

“臣女，臣女......”

郡主神色愈發冰冷，“既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國師弟子，就好好跟著你師傅學習本事，謙虛做人。”

“學藝不精出來賣弄，便是砸你師傅的口碑，隻會叫人懷疑國師他是否老糊塗了，竟收了你這樣的濁物。”

“你自己下去，往後若再這般輕狂無禮，本郡主定讓國師重新考慮他衣缽傳承人的事。”

燕曲歡臉上血色全無。

她自以為得了國師的認可，往後便高人一等。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國師再德高望重，終歸是臣服於皇家的。

在皇室出身，當今聖上最敬重的長姐顏寧郡主麵前，她根本沒有任何得意的資本。郡主一句話，就能換了她，奪走榮光，定她生死。

燕曲歡顫抖的厲害，咬著唇恭恭敬敬說了聲“是”，在眾人注視下屈辱地離開。

燕檀淡淡垂眸，自作孽不可活。

但願這次的教訓能讓她往後學乖點。

長平侯夫人麵上不顯，心裏思緒活躍。

原本想借燕曲歡搭上了國師的船，還有些惋惜她與兒子親事作廢，現在看來，這換婚是換對了。

燕檀行事穩重，深藏不露有大智慧，而燕曲歡呢？自視甚高，初見就惹惱了顏寧郡主，她往後若不加收斂，遲早得闖出大禍來。

這樣驕燥的人，沒進府也是一種幸運。

如此想著，長平侯夫人越發滿意於燕檀，隻覺是天賜良緣，祖宗積福。

燕曲歡的離去並未影響宴會進行，郡主又於其他貴女各自閑聊了幾句，彰顯親近。之後又親自領著她們一群人，在園子裏賞花，遊湖泛舟，流連忘返。

直到暮色將近，郡主才扶額說累了，遣人送他們各自回家。

出府路上，楚尋城跟燕檀漸漸落在人後。

看出楚尋城有話要說，燕檀便率先掌握了話頭，“世子有話不妨直說。”

楚尋城開門見山，“既懂卦卜，又通醫術，你知道不少，倒不像鄉野之女。”

燕檀淡淡一笑：“我是久居鄉野不假，但到底也是燕家的人，略知一二罷了。”

楚尋城眸色漸深，燕檀表現出來的，可不像隻是略知一二的樣子。

她很精通此道，甚至比燕家人更懂。楚尋城完全不認為她說了實話，若是燕檀的本事是從燕家學來的，燕家又怎麼會日漸頹勢？

他臉上懷疑太過顯眼，燕檀便知道自己的說法並不能讓他完全信服。

隻是一笑，反問起他來，“或許是我天賦異稟也說不定，怎麼，世子對臣女的事很感興趣？”

聞言，楚尋城麵上忽然多了一絲玩味，混不吝般半開玩笑的說：“自然，本世子對未過門的世子妃非常感興趣，可有何不妥？”

說話間，男人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燕檀唇瓣微抿，卻是不躲不閃，直愣愣看著他所有動作。

光天化日下，她倒不信楚尋城真能對她做什麼。畢竟他是個假紈絝。

如燕檀所想，楚尋城的手果然臨時調轉方向，落到了她鬢邊發髻上。

燕檀隱約感覺他的手，輕輕摩挲過耳廓，帶起淡淡的癢意。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抬眸，便對上楚尋城含笑的眼和一抹一閃而過的促狹。

“世子妃，頭上有葉子。”

他撚了撚指尖取下的一片殘葉。

燕檀後知後覺著了他的道，心下暗惱麵上卻始終淡定如斯，“多謝世子。”

她無意於同他爭辯那個稱呼，反正是遲早的事。

楚尋城的臉卻兀地冷下來，一瞬間便把燕檀拉回那夜的生死關頭。

“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利用侯府來做姐妹爭寵的事。”

看出眼底幽暗的殺意，燕檀很明白若她真心懷不軌，楚尋城絕不會心慈手軟。

不過——

燕檀施施然一笑：“我為的是侯府名聲，我與世子一條心。”

聞言，楚尋城神情微微一滯，旋即便帶上了幾分陰陽。

“我竟不知世子妃對我如此情根深重，實在難得。”

燕檀：“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應該的。”

楚尋城：......

“世子。”

走廊上，有一個青衣小廝邊呼喚著楚尋城，一邊朝兩人走來。楚尋城當即斂下通身的氣勢，肩膀一耷，眨眼又變成了那個吊兒郎當的紈絝公子哥模樣。

燕檀看得新奇，變臉如翻書，也算是見識到了。

她的眼神過於直白，楚尋城想不注意到都難。

於是壓低了聲音告訴她：“老實點，有時間想別的，不如想想怎麼嫁過來給本世子生娃，為侯府延續子嗣。”

“好。”

燕檀一口應下。

楚尋城驟然一噎，本是故意不著調，順帶想看燕檀慌亂羞怯模樣，沒想到她倒反將一軍。

麵不紅心不跳，一點不像尋常女子。

沒看到她吃癟，楚尋城不由地摸摸鼻子，小廝過來說有事請他過去，楚尋城便動身離開了。

燕檀也準備離開，回頭卻見一名宴會上的王公小姐站在身後。

不等燕檀開口，對方已主動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