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陸潯舟的臉色都黑的像鍋底。
直到沈梔夏下午放學,坐進他車裏,他才終於陰轉多雲,微風二級。
晚上洗漱完,沈梔夏在衣帽間裏挑選慈善義賣會穿的晚禮服。
可惜衣櫃裏都是她一年前穿過的禮服。
今年她胖了,大部分禮服胸圍臀圍都有些小了。
陸潯舟端著燕窩宵夜進來時,就聽見她在衣帽間唉聲歎氣。
剛想問問她怎麼了,就聽見拉鏈“嗤啦”一下崩開的聲音。
沈梔夏咒罵一聲,沮喪地跺了跺腳。
“怎麼回事嘛,就沒有一件能穿上的!”
“我比大一才胖了五斤而已!”
嗯,全胖在了該胖的地方,她是一點不提。
陸潯舟忍著笑,放下燕窩,悄悄退了出去。
次日下午沒課,沈梔夏和江辭染約了三點鐘去高定禮服工作室選晚禮服。
她回老宅洗了個澡,出來就見女傭們推著移動衣架、捧著珠寶盒子走進來。
衣架上掛著一件前深V、後鏤空、冰霧藍重工晚禮服。
裙擺堆疊層層薄紗,營造出踏雲逐霧般的朦朧夢幻的效果。
從肩膀到曳地裙擺,都布滿鑽石,輕盈地浮於外層薄紗上。
奪目的光輝由密到疏,像銀河傾落夜幕,令整件禮服都籠罩在一層溫柔炫光裏。
相比更衣間裏那些簡奢風格、甜美元素的晚禮服,這一件超奢華、超性感。
陸潯舟負手走進來。
“給我的?”沈梔夏很意外,“你怎麼知道我今天需要晚禮服?”
說到這個,陸潯舟小有得意。
“你每年都參加的慈善義賣會,我怎麼不知道?”
“禮服是設計師親手按你的尺寸改過的,去換上吧。”
沈梔夏有點不祥的預感。
“等等,你給設計師的,是我哪一年量的尺寸?”
陸潯舟自信道,“這兩天我目測的,你試試看。”
目測?
沈梔夏不禁想起那天他衝進浴室抱住她的情景,頓時臉頰一熱。
何止“目測”過,那天怕是也沒少“手測”......
半小時後,沈梔夏換好晚禮服,做好發型,在落地鏡前轉了個圈,確認沒有疏漏。
陸潯舟穿著海軍藍色、英式塔士多緞領禮服,走進了她的視野裏。
他把前天晚上她丟在餐桌上藍寶石項鏈取出,再次為她戴上。
原來她身上穿的冰霧藍晚禮服,能跟這條藍寶石首飾完美配成一套。
現在她總沒理由拒絕了。
鏡中的兩人前後錯位站著,像一幅油畫,有種刹那雋永的唯美感。
陸潯舟近一米九的身高,寬肩蜂腰,把原本高挑的沈梔夏襯托得小鳥依人。
對視的一瞬,沈梔夏的心又不禁為他那張清冷疏離、卻攝人心魄的俊美容顏晃了一下。
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坦然直視他了。
十七歲那年,拉他做素描模特。
她不停誇他的顏值身材,眼睜睜看著他上半身紅成了小龍蝦。
但想到前世他帶給她的每個恐懼絕望的時刻,她眼底的光就瞬間消散了。
陸潯舟紳士地欠身,一手背後,一手朝她伸出,矜貴中極盡溫柔。
“陸梔夏小姐,今晚我是否有幸做你的男伴?”
他微微顫抖的指尖,暴露出他的忐忑、卑微和鄭重。
沈梔夏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放在了他掌中。
“這是慈善活動,你去捐款,我有什麼理由反對?”
陸潯舟眼底綻開笑意。
準備好之後,沈梔夏就挽著陸潯舟的手臂,走了出去。
兩人還沒走到客廳門口,就看見一輛車開到了門外。
司機下車把左右車門打開,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看起來三十多歲、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美豔女子走下車來。
“小姑姑?!”
陸潯舟和沈梔夏都吃了一驚。
小姑姑陸宴寧這半年在國外陪陸老爺子手術、療養。
她回來就意味著老爺子也回國了。
果然,緊隨其後下車的就是拄著龍頭拐杖的陸老爺子。
“爺爺!”
沈梔夏驚喜地提著裙子迎上前,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
陸老爺子看見她,喜笑顏開,一把摟住,親昵地拍拍她的臉。
“夏夏丫頭今天打扮這麼漂亮,可不能哭啊。”
沈梔夏使勁點了點頭,把淚意忍回去。
她心裏酸楚,不是因為這半年沒有爺爺護著,搬進繁園後受的那些委屈。
而因為前世董事會之前,爺爺在國外出了車禍,昏迷半個月後就去世了。
沈梔夏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這一世因為陸潯舟提前回國,爺爺也提前回國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場斷送爺爺性命的車禍,不會發生了?
想到這裏她慶幸地鬆了口氣。
沒聊兩句,車子另外一邊又走下一人。
星島溫氏家族大小姐,陸潯舟的聯姻對象,溫萊。
溫萊穿著一身頂奢限量版,小麥色肌膚令她原本冷豔禦姐的長相多了幾分健康活潑的生命熱力。
看到她,陸潯舟冷臉。
“你怎麼來了?”
溫萊大方地走到陸潯舟麵前,微笑道,“你急匆匆回國,我和我哥都很擔心。”
“所以我和爺爺、姑姑一起來了。”
“等你事情辦好,我們再一起回星島辦婚禮。”
沈梔夏意外之際,看向陸潯舟。
陸潯舟沒接話,甚至不耐煩地收回了目光。
小姑姑陸宴寧圓場道,“潯舟和夏夏穿著禮服,是參加什麼宴會嗎?”
這時景銘開著加長勞斯萊斯停在了台階下。
陸潯舟道,“我們要參加慈善義賣會,就不招待客人了。”
溫萊看向沈梔夏,頷首微笑並伸出手。
“梔夏妹妹,你好,我是溫萊,常聽爺爺和潯舟提起你。”
即使她刻意顯得和藹可親,但骨子裏的倨傲,令她的笑容毫無溫度。
沈梔夏禮貌性地回以微笑,和她握了個手。
她前世和溫萊見過很多次,所以並不陌生。
陸老爺子笑道,“做慈善是好事,就讓溫萊也和你們一起去吧。”
溫萊自然說好,但陸潯舟卻一口回絕。
“時間不早,恐怕沒時間等你化妝,改天吧。”
一聽這話,陸老爺子冷視陸潯舟道,“潯舟,我有份文件不知道放在哪個保險櫃,你到書房幫我找找。”
老爺子這話分明是要單獨跟陸潯舟談話。
所有人都有點緊張,看著他們爺孫倆走向書房。
書房門一關,陸老爺子臉色就更陰鷙。
“說,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你忽然取消婚禮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