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野麵不改色地推門而入,藏住眼底的暗流湧動。
她能幸福就好。他會從她的幸福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地方。
除了禮安,在座的人看到江行野,全都麵露驚色。
“江行......江二少,您怎麼來了?”禮盛連忙站起身。
秦燃的父親秦儒楓對江行野突然闖入很不滿,但礙於不可割舍的利益牽扯,也跟著起身。
“行野這是走錯地方了?”
江行野進門後就沒有給其他人眼神,隻盯著坐在一邊的禮安看。
她今天穿了一件蕩領的鵝黃色上衣,露出好看的鎖骨,正好與他帶來的項鏈相配。
如果當眾送她,她會收下嗎?
“是我叫行野哥來的。”禮安站起身,笑著走到江行野身邊,仰頭看他,“快過來坐。”
江行野低頭,禮安明媚的笑容竟然是給他的......
他目光深沉,開口:“來的路上,偶然看到一條項鏈很適合你,要試試嗎?”
不等禮安反應,江行野已經打開首飾盒,項鏈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禮安尚且沒有跟在場的人攤牌退婚,認為現在不是收下項鏈的好時機,於是推回去說:“先過來坐下。”
可這一番舉動在江行野眼裏卻成了明牌拒絕。
如果禮安現在不收,等到她和秦燃定下婚禮日期、商討婚禮細節、走進婚姻殿堂的時候,就更不會收了。
不,不要這樣。
江行野的理智在看見禮安的一刻就被碾成灰,他不管這個包廂裏還坐著誰,隻想禮安收下他的東西。
“我給你戴上。”江行野執拗道。
禮安蹙眉,嘴唇微微嘟起,按住他的手腕,撒嬌似的嬌嗔,在他耳邊一字一句:“江、行、野,我說現在先過來坐下,晚上隨你戴,好不好?”
小時候的禮安,如果有不想做的事,最喜歡搖著江行野的手臂撒嬌拖延。
她以為是江行野記性不好,拖著拖著就忘了,能隨她蒙混過關。
但其實江行野都記得,隻是不想再勉強她。
偏想勉強這一次,還是沒能成功。
江行野垂下眼,斂起失落的情緒,將首飾盒蓋上,道:“好。”
在場的人臉色都不好看,目光交彙,各有心事。
禮安說有貴客要來,留了身邊的位置,禮盛認為她再胡鬧也不可能把江行野請來,便沒放心上。
不曾想,秦禮兩家商討婚約的晚宴,未婚夫妻倆坐對麵,江行野一個外人倒是大搖大擺毫無顧忌地落座在準新娘旁邊。
“安安,這種場合請行野過來,還不提前打招呼,不太合規矩吧?”
眼瞧著禮家把女兒寵得無法無天,秦儒楓直接開口管教。
秦燃坐在秦儒楓身邊,慘白一張臉,心中不詳的預感愈發強烈,他低聲:“爸......”
話未完,就被秦儒楓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禮安需要合什麼規矩才能嫁到你們秦家,說來聽聽。”江行野將眼神從禮安身上移開,氣質陡然一轉,嗓音慵懶,看向秦儒楓,下巴微挑,帶著嘲弄。
原來長大後的他在外人麵前是這種樣子,確實有點江二爺的風範。
禮安分神一瞬,接著在桌子下用腳輕碰江行野的小腿,製止他的行為。
“秦叔叔,沒提前告訴你們確實是我的問題,不好意思。但我大病初愈,記憶還停留在在江家生活的時候,參加這種重要場合,難免希望有更親近的人在場,秦叔叔您能理解的吧?”
禮盛和林婧茵臉上的笑掛不住,向來溫文爾雅的秦夫人趙明悅也臉色微變。
禮安話裏話外拂了所有人的麵子,無非想說,父母、未來公婆甚至未婚夫,都不如一個江行野親近。
“盛啊,聽你女兒的意思,是要把幻月集團總裁給你收作幹兒子,給她作幹哥了?”秦儒楓氣極反笑。
江家虎落平陽,江行野憑著狠辣手段吞噬掉家族旁係卷土重來,他打造的幻月雖然發展迅猛,但終究是新起之秀,在南城根基不穩,更跨不進權貴們的社交網絡,拿不到真正核心的資源優勢。
幾年前,百年基業的秦氏因經營不善岌岌可危,秦儒楓拉下老臉拎著兩個兒子跪在江行野麵前,求得幻月注資,當時給出的條件之一就是會帶給江行野足夠的人脈資源。
然而風波之後,秦、禮兩家聯手把幻月踢出局,秦儒楓更是翻臉不認賬,恢複處變不驚的老錢做派,最看不上江行野這種憑幾分運氣就囂張跋扈、既不懂為人處世又欠缺教養的暴發戶。
如今,秦儒楓握著一手好牌,料定江行野不敢跟他硬碰硬,說話自然不留情麵。
禮盛幹笑一聲:“楓哥玩笑開大了。”
“既然人到齊,那我挑明了,”秦儒楓直言,“我們秦家不會允許有一個跟其他男人更親近的兒媳。安安,叔叔我希望你拎拎清,好吧?”
禮安點頭,很滿意秦儒楓直接把話題引到她心坎上:“我......”
“安安!”秦燃把水杯“砰”地一聲放下,扯出一個笑,“先傳菜吧,別一直聊天。”
江行野此刻才意識到氛圍古怪。
這看起來並不是一頓和和美美商討婚禮日期的家宴。
他猜不透禮安的想法,但有一點能夠確定,安安需要他來撐腰。
所以不管安安接下來說什麼,他都會為她兜底。
江行野的目光重新落在禮安的鎖骨上。
光潔嫩白,戴上項鏈一定會很好看......被咬一口留下紅痕,也會很美。
“想說什麼就繼續說,這兒沒有你愛吃的菜。”江行野淡淡道。
禮安的猶豫被衝散,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臟也慢慢平和。
“叔叔阿姨,秦燃,爸,媽,今天約你們來,是想說,我決定要和秦燃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