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珩停下腳步,側揚起頭凝視著溫語,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壓著心中怒意:“離婚?你有那個資格嗎?鬧脾氣也該有個度。”
“燕燕,等會送你嫂子回家。”
霍燕燕被他親自點名,身子一顫回了個“哦”,很快低下頭來不敢與他對視,但眼裏的恨意全看向懷裏的霍清瀾。
這個死賤人,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溫語跟大哥情濃意切的時候,突然橫插一腳。
爺爺還在飯桌上施了壓。
聽到外麵傳來急速奔馳的引擎聲,霍燕燕上前拽了拽溫語的手。
摸上去大片的冰冷。
著急喚了幾聲:“溫語!你怎麼了溫語?”
溫語就像一尊木偶,一動不動。
不過是才過了一天怎麼全都變了?
又變回一年前,令她患得患失的時候。
霍燕燕看她臉上逐漸浮出笑意,嚇得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倒是說句話呀!”
“他們欺人太甚,我帶你進去找爺爺,把昨天的事還有剛才的一並說了,讓霍清瀾那個賤人明天就走,送出國去再也不用回來!”
霍燕燕拽上她的手就要拖著向後院去。
“沒用的。”
溫語掙開霍燕燕,一片清冷的眸子看向那塘已經歸於平靜的池塘。
有些事就如同這池塘。
上麵平靜無波,下麵卻是淤泥堆積。
“怎麼會沒用,爺爺最器重大哥,而你又對霍家有恩......”
她對霍家的恩情早已被這樁婚姻給抵消了。
結婚以來,她背後的溫家沒少拿霍家給予的好處,從一個名不經傳的氏族,如今能在商界橫著走。
溫語伸手撫摸上無名指的五克拉鑽戒,不經意回想起結婚的那天——
在民政局等了霍景珩兩小時,對方過來以後草草領了證,遞給她一個紅絲絨的盒子,裏麵躺著的就是手上這枚冰冷的婚戒。
他說,霍清瀾身體出了問題,需要他陪在身邊。
剩下的部分讓她跟特助閻今交接。
一場婚姻辦得與一場交易沒什麼兩樣。
霍清瀾在的那兩年,她與霍景珩極少有能單獨相處的時間,常常她好不容易見上一麵,那邊就有突發情況。
溫語想笑,難不成霍清瀾得了一種離開霍景珩一分鐘就會死的病?
霍燕燕將手機放到溫語麵前,緩緩滑動屏幕:“溫語,這是我讓人幫忙查的,這一年來霍清瀾在外麵過得挺滋潤的。”
溫語看著霍清瀾在國外的社交平台,曬出了各種美食,還有各種禮物,其中不乏有許多樣貌膚色不一的男性,跟他們舉止親密。
“這些你都是從哪裏弄到的?”溫語驚訝於霍燕燕的手段。
“我在這方麵有朋友,查這種東西小菜一碟。”
“你不怕你大哥他......”
霍景珩是霍燕燕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所工作的律所服務於霍氏的滄藍集團。
雖沒有入圍紅圈所,也是業內鼎鼎有名。
霍燕燕滿不在乎,“現在哪有你離婚這件事重要,我也算是看出來了,要讓大哥回心轉意是不可能的,隻要霍清瀾在一天,你們的婚姻就糟糕得跟堵塞的下水道一樣。”
似乎注意到自己說錯了話,霍燕燕改口解釋:“我是說大哥跟那個賤人是下水道,沒說你啊。”
溫語被霍燕燕逗弄得笑出了聲,沉悶的心情散去不少。
“咦,這是什麼?”霍燕燕停下了手,將照片放大。
竟然是一個全英文的診療書。
溫語的外語很好,她懂得四門外語,還是那個人教的。
通略看了一遍,兩人都張大了嘴巴。
霍清瀾竟然......
就在她們麵麵相覷,驚訝於診斷結果時,一個白軟軟的身子掉進溫語的懷裏。
奶聲奶氣:“阿語,阿語!”
溫語將小小的霍斯亞抱起來放在腿上。
小家夥已到上幼兒園的年齡,意外的是霍家並未將他送到貴族學校,應該是霍老爺子的意思。
霍斯亞生下來體弱多病,長了一張能說會哄的嘴,遇到誰都能把人哄得合不攏嘴。
全家裏小斯亞最喜歡的還是溫語。
剛剛吃飯的時候,小斯亞睡著了沒上桌。
醒來後聽說溫語還在,忙著就尋過來,見到人就自動黏上來不肯撒手。
任由傭人在旁邊看著苦惱:“小少爺,不可以這樣稱呼大少夫人,要叫嫂子。”
小斯亞不肯,將自己蜷成一團躲在溫語懷裏:“我不,我才不要叫阿語嫂子呢,阿語就是阿語,才不是別人可以替代的。”
溫語心裏暖暖的,抬手撫過小斯亞稚嫩的臉頰。
這麼小的孩子將她視為獨一無二,沒有因為她嫁給霍景珩而改口叫她嫂子,一直叫著自己的名字。
是啊,如果她與霍景珩離婚之後,以對方的家世不可能不再娶。
霍景珩身邊可以有很多個霍夫人,唯獨她溫語世上獨一無二。
溫語像是下定了決定,她哄抱著小斯亞問道:“斯亞,如果有一天,阿語要離開霍家了,你會想阿語嗎?”
小斯亞聽到離開兩個字,從懷裏蹭出個頭問她:“什麼意思?阿語要離開了嗎?是不是大哥那個壞蛋欺負阿語了?”
五歲的孩子竟然什麼都懂!
溫語極少在霍斯亞麵前提起關於她跟霍景珩的事,小家夥仿佛懂得讀心術,能聽到她內心的心聲。
“我隻是說如果。”溫語哄道。
她跟霍景珩的婚姻算是走到頭了,唯一讓她舍不得就是這個曾經救起來的霍斯亞。
在利益至上的霍家裏,也隻有還是小孩子的他是真心實意待她。
小斯亞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奶奶說,說了不吉利的話要呸呸。”
“好,我們呸呸呸。”
小嘶啞眯著彎彎的眼睛,摸了摸溫語的小腹:“媽媽說,每個寶寶都是從這裏來到世上的。”
寶寶,是她一輩子的痛。
仿佛是感受到溫語身上的變化,小斯亞抬起稚嫩的手充當紙巾擦了擦溫語的眼角:“阿語別哭,斯亞也不喜歡那個新回來的人,斯亞才不要叫她姐姐呢。”
傭人趕忙勸道:“小少爺,這話可不興說!要是讓老爺子跟大少爺聽到,會被罰跪祠堂的!”
霍燕燕:“怎麼不能說了?你難道眼瞎看不出,那個沒半點血緣關係的賤貨是個禍害?”
傭人頓時閉上了嘴。
霍家過往舊事全被霍老爺子下了命令,誰都不許在背後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