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客廳沙發上，江闊和池念滾在一起，他緊緊抓住她的裙擺，正在動情的和她接吻！

而剛才還在陪自己看電影的女人，不僅沒有半點抗拒，反而摟住江闊的腰，吻的十分投入。

突然，池念嬌嗔的嗓音傳來。

"把舌頭伸出來。"

偌大的客廳很安靜，隻傳來兩個人的廝磨聲，以及曖昧的接吻聲。

轟！

段禦川如墜冰窟，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隻覺五臟六腑都像被一雙大手撕裂開來，疼得他四肢百骸都在顫抖。

他甚至都懷疑眼前看到的畫麵是錯覺。

否則，他怎麼會看到說永遠愛他的池念親吻著別的男人，眼底是濃濃的情欲。

而那個人，還是害得他雙腿截肢，毀了他一生的罪魁禍首！

就像被人從雲端扔進寒潭，他整個人都快要溺斃在這滔天的絕望中。

還沒等他回過神，突然沙發上的人卻像是察覺到什麼動靜，扭頭就要看過來，那一瞬，他潰不成軍，匆匆推著輪椅離開。

離開天水居，他一個人轉著輪椅停在馬路上。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幕，段禦川呆愣的坐在輪椅上，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分明疼得撕心裂肺，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原來人痛到極致，是沒有眼淚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池念會背叛自己。

從小到大，她的心裏，眼裏，就全都是他。

七歲時為了他一句想吃桃子去爬桃樹險些摔斷腿；

十歲時為了買到他喜歡吃的甜品跑了三條街；

十三歲就帶著爸媽去他家說要嫁給他；

十五歲時趕走他身邊所有女生；

十七歲給他寫了一封又一封情書；

十九歲誘著他在梧桐樹下親吻……

她說她隻愛他，永遠都隻愛他的。

她可以不愛了，也可以變心，可她為什麼要騙他啊！

痛苦如決堤的狂瀾，將他摧枯拉朽般推入萬丈深海。

段禦川甚至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噩夢。

他不斷地用力掐自己，試圖讓自己醒過來。

可那活生生的痛感不停地告訴他，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顫抖的拿出手機，一遍又一遍的看著那個帖子，找到裏麵的所有細節。

原來她說要開會是去陪江闊吃飯。

原來她說要去出差是去和江闊上床。

原來她之所以不肯放過江闊，是因為愛上了他。

原來她早就用無孔不入的謊言將自己包裹，而他卻從未知曉。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淋在他的身上。

可段禦川一刻都沒有想著要逃。

他麻木的停在雨裏，身體抖得像是已經不屬於自己。

他哪兒都沒去，從天亮到天黑，就這麼坐在馬路邊上。

直到翌日陽光初升時，濕透的衣服又變幹了，段禦川臉色慘白，遠遠地，看到了拚命奔向自己的池念。

她雙眼血紅，像是一晚上沒睡，此終於找到了段禦川，她瘋了一樣的跑下車，緊緊衝過來抱住他。

"阿川，你嚇死了我！你去哪兒了？"

段禦川看到她，又忍不住想到昨天親眼目睹的那一幕，一股難言的惡心湧上心頭，他渾身抖得厲害，下意識就要推開她。

可也許是因為情緒突然激動，拉開了大腦的閘門，一晚上淋雨的疲憊排山倒海般湧來，還沒反抗幾下，他便眼前一黑暈倒了。

醒來時，他躺在醫院裏。

床邊還是始終守著他的池念，她的臉色看上去同樣很疲憊，卻始終抓著段禦川不肯鬆手。

她顫抖著抱住段禦川，語氣裏滿是害怕，"阿川，你是不是怪我昨天沒有陪你看完電影，才生我的氣跑出去？對不起我錯了，我該死，你打我，你罵我，以後有天大的事，我都再也不肯離開你了好不好？"

"求你了，原諒我，不要不理我。"

她緊張而又卑微的道著歉，幾乎要把自己貶到了塵埃裏。

段禦川木然的被她擁在懷裏，積壓許久的情緒終於洶湧而出。

他能感受到池念的緊張、慌張、恐懼全部都是真的，她愛自己是真。

可背著自己跟江闊接吻也是真。

池念啊池念。

我隻有一顆心，隻能容得下你一個人。

你是怎麼做到，能同時愛著兩個男人的啊？

他越想越痛苦，最後甚至崩潰到瘋狂捶打自己的腿，池念被他嚇到，愈發瘋狂的道歉，甚至還下了跪。

可他隻是猛的推開她，然後將自己蒙在被子裏，一言不發。

池念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隻能比從前更加緊張的24小時守著段禦川。

可他始終一句話都不說，不跟任何人交流。

半年前，他剛失去雙腿的時候，也曾有過一段時間這樣的狀態。

那時，他幾乎每天都要幻肢痛，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讓他又哭又鬧，整個房間都被他砸了個稀巴爛。

最後是池念不離不棄的守在他身邊，陪他走出來。

所以這次，她便以為段禦川是又一次因為雙腿殘廢的事，進入了又一輪的情緒崩潰。

她在醫院守了他三天，段禦川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

直到池念的身體終於撐不下去，也累得昏倒了。

助理帶著醫生跑過來，她頗有些怨氣的看向段禦川：

"段先生，求你別再折磨池總了，她真的很愛你，那晚你沒回家，她真的瘋了，一個人在街上找了你一晚上，這幾天又寸步不離的守在醫院，就算是機器人也熬不住啊。"

"您要是再不理她，她真的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