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出去的蘇淺淺,聽到顧寒川的這聲“淺淺”,突然怔住了。
這句“淺淺”是她已經期盼三年的聲音。
曾經無數次,她都渴望聽到這個聲音,這個聲音裏包含著她和顧寒川曾經走過的點點滴滴。
一般人感覺不到,但是她能感覺得到。
顧寒川以前,難道是真的失憶了?
他到底經曆過什麼?為什麼會失憶?
還是他看自己對他已經徹底死心,故意裝作認得她?目的就是不想離婚?
不對,這樣包含情感的稱呼,他不會是裝的。
那就有一種可能,他以前是真的失憶了。
短短幾秒種的時間,蘇淺淺的腦海裏已經過了無數遍她與顧寒川的過往。
“淺淺,我想起來了,我都想起來了,你別走。”
顧寒川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頭上鮮紅的血跡順著臉頰流到了他雪白的襯衣上,紅的刺眼。
蘇淺淺扭頭,眼底的驚愕一閃而過。
她從顧寒川的眼底,看到了曾經熟悉的眼神,是這三年從未出現過的。
她心裏禁不住猛的一抽,連身子也跟著微微顫動。
“淺淺,你怎麼了?”
謝晨陽看到她臉部的變化,下意識的詢問。
蘇淺淺回過神來,表情恢複到剛才的冷漠。
“顧寒川,別用這種聲音喊我,太讓我惡心了,好像我跟你認識很多年似的,趕緊把離婚協議簽了,晨陽家催的緊。”
說完,蘇淺淺帶著一行人離開包間。
“淺淺,傘!”
顧寒川痛苦的聲音,回蕩在酒店空寂的走廊上。
“她一定是在記恨我當年拋棄了她,所以才這樣對我的。”
顧寒川帶著一臉鮮血,踉踉蹌蹌走出包間,被前來的服務員上前扶住。
“先生,救護車就在外麵,我扶您出去。”
走出酒店外,一聲響雷又在頭頂炸裂,顧寒川嚇得全身打顫。
“先生,您好像很怕雷?”
是的,他確實很怕雷。
七歲那年,他去給在田間幹活的爸爸送傘,當時的雨下的非常大,就如現在一樣,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他拿著傘剛走到地頭,喊了一聲“爸爸”,就看到爸爸頭上一道金光閃爍,緊接著,響聲震耳欲聾,爸爸突然倒在了地上,被一道閃電劈成了碎片,連個完整的屍首都沒有留下。
從那以後,他心裏便留下了陰影,看到這樣的天氣就心驚膽顫。
但為了淺淺,他今天還是冒著這樣的天氣,給她送傘來了。
可她卻打著別人的傘離開了。
看著傘下的二人,他的眼睛濕 潤了。
以前遇到這樣的鬼天氣,蘇淺淺會把他緊緊摟住,幫他撐傘。
如今,她身邊的那個人,再也不是他,而是成了謝晨陽。
“先生,很疼嗎?救護車馬上就要來了。”
服務員看到顧寒川眼裏的淚水,以為他是疼哭的。
他哪裏知道,顧寒川從小到大都是別人眼裏的男子漢,很少掉眼淚。
“沒事,不疼。”
顧寒川話音剛落,救護車停在酒店門口。
他剛想上車,被轉回來的蘇淺淺攔下。
“對不起,這是我為晨陽叫的救護車,他的鼻子被你打的流血,你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想坐救護車?”
隨行而來的醫生,看了一眼顧寒川,向蘇淺淺解釋。
“這位女士,您身邊的這位先生,沒啥問題,倒是那位頭部受傷的先生,看上去很是嚴重,您還是讓他先上車吧?”
“醫生,那個是我老公,他沒事的,我身邊這位是我同事,我這個人從來都是先考慮別人,再考慮自己的,況且,我的同事,是被我老公打成這樣的,理應讓我同事先去醫院。”
既然是家屬,醫生也不好多說什麼,便讓謝晨陽先上了車。
看著蘇淺淺一臉著急的上了救護車,顧寒川的心碎了一地。
他想起曾經的她,看到他感冒都會緊張的要命,非要把他送到醫院,她才放心。
而現在,頭部被砸了一個窟窿,她卻能做到熟視無睹?
看來,是真的不愛了。
“先生,您別著急,我再幫您叫一輛。”
服務生看顧寒川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以為他是太著急了。
“沒事,我自己來吧!”
顧寒川拿出手機,給自己重新叫了救護車。
醫院內,醫生幫他包紮好後,把他送進了病房。
剛到病房,一眼看到蘇淺淺正在幫謝晨陽削蘋果。
那熟練的動作,那溫柔的眼神,是顧寒川曾經經常擁有的。
現在都給了謝晨陽。
看到他進來,蘇淺淺皺起了眉頭,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謝晨陽後,來到他麵前。
“顧寒川,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再看到你,為什麼又要跟過來?”
顧寒川還想做最後的努力,畢竟兩個人曾經那樣相愛,愛的甚至連生命都能給對方。
“淺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都想起來了,咱們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你不會忘的,是嗎?”
顧寒川眼中的深情,讓蘇淺淺心尖猛的一顫,她甚至有一種上前抱住他的衝動,但一想到他無情的拋棄自己,便忍住了腳步。
“你不要在這裏跟我裝什麼深情?你再怎麼說,我對你也沒有什麼感情,識趣的話,就趕緊簽了協議,咱們明天就去民政局辦手續。”
蘇淺淺說完,喊來了護士。
“你把這個人給我趕出去,我們不想跟他住同一間病房。”
護士一臉為難,“蘇總,對不起,現在病房緊張,隻有這一個床位了,如果您實在不想看到顧先生,你大可帶著你的同事回家。”
“你怎麼說話的?啥叫回家?我同事鼻子都被他打成這樣了,我沒報警,就已經對得起他了。”
蘇淺淺的一句話,說的顧寒川心中一片窪涼。
她竟然還想報警?
“淺淺,我再最後問一次,你是真的想跟我離婚,是嗎?”
顧寒川忍著心痛,說出了這句話。
他才剛剛蘇醒,剛剛找回他和蘇淺淺過去的回憶,卻又麵臨著她死活不認自己的局麵。
他明明無意中聽到蘇淺淺是故意裝失憶不認自己的,難道這也是為了報複他?
三年了,她報複自己的次數,難道還不夠嗎?
“對,我根本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跟我結婚?而且,明知道我跟晨陽才是相愛的,還死活不肯離婚。”
蘇淺淺眼裏的厭惡感讓顧寒川如墜冰窖。
終於,他拿出筆,在那張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