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一開始不是這樣子的。
以前我是幼兒園裏最讓人羨慕的小朋友。
我爸爸高高的,帥帥的,我媽媽很溫柔,頭發像緞子那樣黑。
媽媽做飯可好吃了,她每天都在我的小書包裏放個便當盒,中午的時候老師把便當盒打開。
我總是很大方地把裏麵的小零食都分給大家,反正回了家,媽媽還會給我做。
放學時他們也會一起來接我,路上如果有好玩的東西就買給我,我的小書架上滿滿擺了一排的玩具。
但是四個月以前,一切都變了。
媽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家,再回來時,黑緞子似的頭發不見了。
她整天戴著一頂帽子,像故事裏的巫婆。
她還是每天都給我做便當,但味道越來越怪。
有一次我發餅幹,還沒吃就被老師緊張地都收了回來,我眼尖,瞥見一塊被掰開的餅幹裏,一根鐵絲閃著寒光。
之後我就再也沒帶過便當。
再後來的一個星期五回家路上,天很熱,爸爸去買冰激淩。
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媽媽正笑著把我往馬路上推,而遠處一輛卡車正疾馳而來。
還好開卡車的叔叔及時刹車。
之後媽媽就不再接我放學了。
爸爸也變得有點嚇人了。
我又吸了口可樂,看著杯子裏黑黑的液體,這個喝起來很安心。
“吃好了嗎?”爸爸關上一直在看的手機。
我點點頭。
“吃好了我們回家吧。你媽媽在催了。”
我又不安心了。
回到家,家裏靜悄悄的。
花瓶裏的花死了,綠色的水裏有小飛蟲飛出來。
爸爸放下我的書包,把花瓶的水倒了,換了新的水,但死掉的花還插在原位。
“映瞳?”他叫媽媽。
媽媽從臥室走出來,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戴著帽子。
媽媽以前從來不穿黑衣服,現在她看起來真像是巫婆。
“旭升,壯壯,你們回來啦。”媽媽聲音溫溫柔柔,但我看到她嘴角是向下撇著的。
“跟媽媽打招呼啊。”爸爸推我一把。
我真不想去。
我感覺那不是我的媽媽,而是變成媽媽的什麼妖怪。
但我還是戰戰兢兢地過去抱了抱媽媽,感覺她身體冰冷又僵硬。
媽媽抱了我一下就鬆開了,她低頭看著我:“聽花花老師說你在幼兒園不愛喝水?”
我渾身一涼,想撒謊搖頭,但媽媽已經拿了一大壺水走過來。
“這可不行啊。”媽媽蹲在我身邊,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媽媽,我不渴......”
我聲音帶著哭腔,爸爸本想要上前兩步,可媽媽輕飄飄看了一眼,爸爸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媽媽捏住我的下巴,把水往我嘴裏灌。
水從我的嘴角流下來,把衣服褲子打濕,其實我也不知道褲子是水弄濕的還是尿弄濕的,隻是很涼,貼著我的腿很不舒服。
我實在是憋不住張開嘴,咽的速度趕不上水進來的速度,我嗆了一地,水和鼻涕從我鼻孔裏噴出來。
鼻子火辣辣地疼,我想哭又不敢,死死咬著嘴唇憋住。
媽媽這才放下水杯,用袖子給我擦了擦臉。
“以後在幼兒園要多喝水哦。”她的聲音還是很溫柔。
見我點頭,媽媽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被爸爸扶著送到臥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