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老婆返城那天，小舅子死皮爛臉蹭我的車回學校。

還說在土方車上滑滑板很拉風，堅決不坐前麵。

誰知，在村口遇見他暗戀的女孩，他竟然直接踩著滑板跳車！

生鏽的三角鐵塊刮掉他大腿內側的一塊肉，

傷口感染後小舅子生殖器受損，終身不育。

老婆目睹小舅子作死的全過程，卻說是我提議讓他上車的......

1

“你到底給不給他坐？！這返城的人那麼多，難道你讓我弟走路去鎮上搭車嗎！”

老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我的鼻子怒吼。

周圍的街坊鄰居議論紛紛。

“阿秀，不是我不給。我這車子老化了四處生鏽，隻是專門拉磚塊的....”

“按規矩，是不能載人的，先不說被發現我要罰款，阿明還踩著滑板在車上玩，很危險的行為啊！“

小舅子腋下夾著滑板，嘴裏叼著一根煙不屑地看著我。

在眾目睽睽下，就這麼爬上了我的土方車後架。

“姐，跟他廢什麼話，我這不上來了嗎？”

“姐夫，不是我說你，這犄角旮旯，誰會管你用這破玩意兒搭人啊！”

丈母娘和村民也順著小舅子的意思起哄：“陸興，你就順道兒載他去鎮上吧，咱們農村人有幾個沒坐過這種車，能有多危險！”

“趕緊去吧，再拖下去路上車多。”

老婆甚至直接威脅我，不載小舅子一起的話她就不跟我回去了。

“陸興！開不開車！你不開我自己開！”

聽到她的話，我嚇得趕緊爬上駕駛座，就怕她亂來。

最可怕的不是她的威脅，而是她之前曾經這麼做過！

車後的小舅子興奮地吹著口哨，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正在踩著滑板四處轉。

就這樣，我被逼著載他去鎮上。

“能不能讓阿明安靜點？他這樣明顯，萬一出.......”

內心忐忑不安的我，一直擔心會出事。

然而老婆卻不以為然：“好好開你的車就行，瞎擔心什麼！”

於是，她繼續低頭看手機刷視頻，壓根不在意我說的話。

我無奈地歎氣，隻好自己梗著嗓子喊：“張明！別在車上滑滑板！”

可我喊破喉嚨，換來的卻是他更加起勁兒的跳躍和歡呼聲。

蹦！蹦！蹦——

很快到了村口，這是很高很長的一個斜坡。

原本跳躍像是蹦迪的張明，卻在這時候要求下車！

那麼高的斜坡怎麼停車！

“姐，讓我姐夫給我停車！我看見小美了，我要下車！”

我自然也聽見了他的呼喊，但必須慢慢刹車，根本不可能立刻讓車子停下來。

“陸興，我弟讓你停車，快停下！”

老婆根本不管現在是在斜坡上，伸手過來就要搶我手裏的方向盤。

“急什麼！我已經在刹車了，這個坡太陡了，刹車太急會翻車的！”

可無知的人永遠聽不懂人話。

她直接猛地擠過來猛踩刹車——

後視鏡卻突然出現小舅子的身影。

“我先下車啦！”

隨著他聲音的結束，車子也不受控製了。

嘭！！！

張明竟然提前跳車了！

車子因為緊急刹車的慣性，側翻了。

幸運的是斜坡周圍的樹木，擋住了車身，我們才沒滾下山坡。

“姐......我好痛！”

距離我們不遠處，張明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大腿內側。

鮮血不斷往外湧，跟地上的泥土混為一體。

老婆這下慌了。

“阿明！”

我捂著擦破皮的額頭，走到他麵前。

“趕緊打120！”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塊被鈍器刮掉的大腿肉沾滿泥土，就這麼靜靜地擺在小舅子的身旁.......

2

“姐夫...救救我，幫我把它裝回去好不好...”

小舅子指著那塊從他腿上被削下來的肉，痛苦地呻吟。

原本他拿來耍帥的滑板已經摔得四分五裂。

“姐...我好痛，我的腿好痛！”

老婆打完電話，早就被嚇得恍惚。

被張明這麼一叫，才恢複一點神誌。

“阿明不怕，姐已經叫120了，爸媽也趕來了！”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們姐弟，於是我在車上找了幾塊幹淨的布，先幫小舅子把傷口包起來。

“嗷！”

“痛死了！你是故意報複我的吧！”

小舅子雖然受傷，但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老婆也在這一刻意識到什麼，猛地將我推倒在地。

我頭上有傷口，現在也很暈，根本沒有力氣跟她爭辯什麼。

“都怪你！”

“早就叫你停車了，你非不聽！現在好了，你害我弟受傷了，你說怎麼辦！”

我心裏憋著的一口氣下不去，也不能在這是撒出來。

她的字裏行間，都在指責我的不是，可明明，是他們一家非逼著我載小舅子回城。

救護車來的時候，丈母娘他們也到了。

看著躺在地上的小舅子，丈母娘痛哭不已。

“我的阿明啊！怎麼還沒出村你就出事了，我的兒啊！”

老丈人更是一腳踹在我胸口上。

“陸興！你怎麼開車的！害我兒子受傷，我就這麼一個兒子！”

他抬腳，還想繼續拿我出氣。

老婆站在丈母娘身邊，投來怨恨的目光。

醫護人員看不下去，直接過來阻止老丈人的下一腳。

“你們先停下！家屬跟著我們先送傷患去醫院，萬一傷口感染就不好了。”

老丈人聽後，才漸漸收起那隻腳，還朝我吐了一口唾沫：“醫藥費你出！”

鎮上的衛生院條件有限，隻是簡單的消毒縫合包紮，他們建議去市裏的醫院進一步治療。

而我，也同意醫生的說法。

“可以啊，但是醫藥費你出，20萬，不然你哪也別想去！”

丈母娘一開口就是20萬，她明知道我們剛買了房子，每個月房貸都要五千，哪裏還有錢。

“媽...咱們能不能先送阿明去醫院，我保證，後續的費用我肯定努力一起分擔。”

“但是您要一下子讓我給20萬，我上哪找啊？“

我壓下心底的窒息感，努力跟她好好談。

我向老婆求救，她最清楚我現在的情況，卡裏壓根就沒錢，家裏的財政都是她管理的。

都說夫妻一體，可在她眼裏我隻看到劃清界線。

“你媽不是還有十幾萬退休金嗎？”

老婆隨意地一說，也不管那錢是不是我的。

我媽高血壓糖尿病，需要常年吃藥，我賺不到錢給她養老不說，哪有臉皮要她的錢。

可現在，老婆竟然因為小舅子的事惦記起我媽的退休金。

“阿秀！那是我媽的錢，況且她每天都要吃藥！我怎麼能問她要！”

我立馬反駁了老婆的提議，可丈母娘卻在這個時候不依不饒起來。

“你不打電話是吧？你不打我來打給親家母！”

3

可笑的是，我阻止不了這一切的發生。

她們打發我去街上買粥，私自給我媽打了電話。

她們母女配合得天衣無縫，我媽信了。

很快，丈母娘就收到我媽彙過來的20萬。

“你看，你媽有錢得很！才這麼一會兒，就把錢彙過來了。”

為了不讓我媽情緒激動，我不敢告訴她真相，自己吞下了這個苦果。

丈母娘就像是炫耀一般，拉著小舅子說悄悄話。

老婆也因為我媽轉過來的20萬對我臉色稍微好了那麼一點點。

“行了，我弟的事暫時先這樣，我會帶著他們轉去市裏的醫院治療的。你趕緊聯係人幫你把車拉上來吧！”

“放心吧，你媽要是沒錢了，她肯定不會給我們轉過來的，再說了，你努力拉磚，再慢慢把錢還她不就好了？你是她兒子，20萬又不算多少，她肯定會理解的。”

那天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老婆。

她說是去給小舅子做陪護了，可我說去替她一晚，她又各種借口不肯透露小舅子現在的醫院。

我以為是她體諒我工作太辛苦才不讓我去照顧小舅子，於是心安理得接單拉磚。

可半個月後，我卻在朋友圈看見小舅子曬新車。

“油門一響，黃金萬兩！”

照片裏，小舅子坐在輪椅上，丈母娘一家圍在新車前麵。

老婆笑意盈盈，手裏比著耶。

怎麼現在提新車？

小舅子傷不可能那麼快好，況且他們哪來的錢？？

該不會是......

他們拿我媽的退休金，去給小舅子買車！？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缺德了！

我極力地隱忍著，平複自己的心情。

下班後，我開著車去了一趟老婆家的鎮衛生院。

“你說，他們早就出院了？還不同意去市裏的醫院治療？”

我反複確認護士口中的話，以為自己聽錯了。

“患者張明，沒錯啊！傷到大腿內側的，就他一個。”

“醫院不同意出院那麼快，他媽就跑到醫院頂樓說不辦理出院手續就跳樓，誰還敢留著他？”

聽護士的語氣不像是假話。

我不明白，有什麼比生命還要重要的？

更可恨的是，他們拿錢去買車！

為了確認事情的真相，我開車去到了丈母娘家。

當我走進去的時候，他們一家傻眼了。

老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地跑過來攬著我的手臂，高興地介紹起那輛新車。

“怎麼樣，霸氣不？”

小舅子雖然臉上很開心，但是，臉色很明顯是因為腿上的傷一臉病態。

“所以，你們，拿了我媽的錢，不去治病，拿來給小舅子買新車！？”

我憤怒地甩開她的手，一把扯掉新車的紅綢。

那一抹紅，太諷刺！

“陸興！你跑來我家發什麼瘋！”

“你懂什麼！我媽讓大師給我弟看過了，隻要用喜事衝一下，他的傷口很快就能好了！”

“剛好我弟需要一輛代步車，病也好了，這不就是好事成雙嗎！”

丈母娘見我情緒激動，拿著掃帚過來打我要把我趕出去。

“什麼年代了！你們還信那些歪門邪道！”

老丈人更是扛著鋤頭過來砸我，要不是我側身子就被他砸中腦袋了。

本來是一家人，現在因為小舅子的事，他們一家把我當仇人。

“別吵了！”

“好暈......”

小舅子在眾人麵前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4

這次事態嚴重，衛生院直接聯係丈市醫院來接人去治療。

小舅子進了搶救室。

“陸興...阿明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那老道士明明說阿明很有福氣，這次也沒傷到要害......我隻有一個弟弟，他要是出事了我爸媽該怎麼辦......”

我很少看見老婆這樣柔弱的一麵，原本對她的恨意有些模糊了。

我開始不斷反思，但最終的答案都隻有一個。

造成這一切的後果，是他們自己。

“會沒事的。”

雖然我心裏責備的話一堆，但是身為男人，我仍然不忍心在這種時候罵她。

我想，她應該是真的後悔沒及時送小舅子來市醫院吧！

丈母娘在老丈人的攙扶下，坐在手術室門口，整個人完全沒了在家時的氣焰。

我聯係了幾個兄弟，跟他們借了點錢以備不時之需。

一個小時後，手術室門開了。

“手術很成功，但是，病人因為長期發炎沒有及時處理，可能已經影響到了生殖器官。”

“後續炎症下去退燒後，才能做更進一步的檢查，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醫生的幾句話，讓老丈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丈母娘更是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兒啊！你的命好苦啊！”

當她注意到我站在一旁，開始朝我發泄：“都怪你！你這個災星！要是你不跟我女兒結婚，我兒子就不會遇到這種事！”

“一切都是因為你！”

麵對丈母娘無緣無故的謾罵我雖然早已習慣，但仍然會覺得心裏很不爽。

“媽，我當初並不同意小舅子坐我的車，是你們逼著我搭他的.......”

我小聲替自己辯解，老婆卻在這時候站在丈母娘那邊。

“你可以拒絕啊！開車了不就是同意了嗎！反正我弟的事，你責任最大！”

剛才還覺得她會後悔，現在看來，她不僅不後悔，還可能跟她媽聯手把我逼死。

我不想跟他們繼續爭辯，決定先離開醫院。

可老婆卻要我交完醫藥費才能走。

“去繳費啊！醫生說了，預繳三萬，不然你別想走！”

我嗤笑，甩開了她的手。

“張秀，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還有沒有我們的家？”

“我每個月房貸五千，剩下的都給你保管了，你說我上哪生錢給你！”

“我媽的退休金，你們全部拿走去買車，現在還要讓我再次幫繳費，我是銀行嗎！”

我沒有搭理他們，轉身闊步離開了醫院。

還沒等我走出醫院，張秀就給我打來視頻。

我掛斷了。

她立馬發來一張圖配文：

【你不上來繳費，我就從18樓跳下去！】

草！

她們一家跳樓是遺傳的嗎？

她媽在醫院用跳樓威脅人家，現在輪到她用跳樓威脅我。

我雖然恨，但是真的害怕她來真的。

最後，我慫了。

拿著跟兄弟借來的錢去給小舅子繳了費。

我拿著繳費單跑到頂樓的，張秀就這麼站在那，隨時都可能掉下去。

“阿秀，繳費單給你，可以下來了嗎？”

5

趁她不注意，我把她拽了下來。

回到病房門外，卻聽見丈母娘和小舅子的對話。

“媽，我姐這麼做，真的能讓姐夫繳費嗎？”

母子倆並沒意識到我已經上來了。

“包的。你姐吃定你姐夫了，他不敢不來。”

他們說的確實沒錯，我確實不敢。

我老婆回過神，連忙開門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

“媽，陸興已經去繳過費了。阿明，好點沒？”

她用眼神示意丈母娘和小舅子不要再繼續說。

老丈人走到我麵前：“陸興啊！我們阿明這件事，我們真的不想為難你，但是，你身為他姐夫，也肯定不會坐視不管的，對不？”

撲通——

老丈人直接跪在地上。

“往後的醫藥費，還需要你來繳費，我們老了，沒辦法賺錢了...”

“爸在這給你跪下了，求你一定要幫我們把阿明治好....“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太多。

總覺得他們無非就是想把小舅子治好，於是隻好暫時答應會盡力幫忙的。

“但是我現在手頭也沒有錢了，剛剛借來的三萬全給你們繳費了。”

“你們不是剛買了新車嗎？把車子賣了吧！”

我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賣掉那輛車，來填補後續所需的治療費用。

“不行！”

小舅子梗著脖子叫囂：“爸媽，姐，姐夫，你們再想想辦法好不好？”

“那輛車是我最喜歡的款，小美答應我在一起就是因為買了新車，假如沒了車，您未來的兒媳也沒了啊！”

小舅子哀嚎著，一邊又罵我狠心見不得他好。

“姐夫是不是嫉妒我買了車，時代不同了，沒有車怎麼談戀愛娶老婆！姐夫，求你了，我的車絕對不能賣！再想想辦法吧！”

我在心底覺得好笑，他不但不關心自己的身體，反而擔心沒了車沒人跟他談戀愛！

我沒出聲，靜靜等著看我老婆的意思。

隻見她思考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陸興......現在的年輕人跟我們不一樣，你要理解他們。”

“這樣吧，我們先把房子賣了吧！反正你媽那裏不是還有一套老房子嗎？我們暫時住那兒。”

張秀說完的時候，丈母娘一家很興奮。

我怎麼也沒想到，拿完我媽的退休金後，她又打起她房子的主意。

說是去我媽那裏住，還不如說是想要霸占我媽的房子。

“就是，你在附近給你媽租一個單間，讓她住著就行。你媽也真是，自己的兒子兒媳不幫村就算了，還霸占一個大房子，她一個老太太，住那麼大的房子多浪費！”

丈母娘現在的每句話，都在指責我媽的不是。

“那是我媽自己買的房子！”

“總之，你們想都別想！”

我的怒火壓不住了，甩開張秀的手頭也不回離開了醫院。

虧我還一直心裏愧疚，覺得是自己沒能力幫他們，然而人家壓根就從來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她們一家從始至終，都在想盡辦法挖空我和我媽所有的積蓄。

這段婚姻，恐怕再也走不下去了。

離開醫院後，我聯係好了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