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直到遊樂園亮起繽紛的霓虹燈，那扇門才緩緩打開。

他們比進屋時更加親密。

黃婉瑩嗔怪著，要去看煙花。

“阿澤，人家從來沒和你看過煙花。你都和顧璃姐看過那麼多次了，就陪我看一次都不行嗎？”

賀承澤無奈笑笑，答應了，領她去往最佳觀賞處。

我麻木地跟了上去。

時間一到，燦爛的煙花在歡呼聲中升空。

黃婉瑩激動地和賀承澤擁吻。

賀承澤也緊緊摟著她，笑容甜蜜。

他們跟四周的遊客一樣，仿佛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恍惚間我看到了曾經的我們。

而在賀承澤後頸處，黃婉瑩左手上有什麼東西正閃著灼人的光。

又一輪煙花綻放，我盯著那兒，終於看清了，是一枚金色的玫瑰戒指

——和賀承澤手上的一模一樣。

仿佛有一團烈火從腳底燒到頭頂，又似乎是我的身體一寸寸結成了冰。

我想挪動腳步，卻渾身無力地摔倒在地。

淚水不受控製地成串落下，未處理的傷口刺痛難忍。

我跌跌撞撞地爬起，逃似的離開了這裏。

夜色漸深，燈光一片片熄滅。

我站在遊樂園門口，想著園內的熱鬧非凡，卻仿佛身處無邊孤寂。

明明已經決定離開，可為什麼心還是這麼痛？

這是我第一次，孤身一人站在這裏。

第一世時，賀承澤在這座遊樂園前，手捧玫瑰，單膝跪地，向我求婚。

他望著我，雙眼裝滿孤注一擲的情意，字字真切做不得假。

“阿璃，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讓我做你的真實。”

我接過花，潸然應下。

從那以後他全心全意履行承諾，把我看得比他的命還要重。

二十萬個日夜，他沒有一刻食言。

我曾覺得幸福觸手可及。

可現在，這場即將到來的幸福被賀承澤親手打碎了。

遊客散盡，玫瑰莊園重新變成漆黑的禁地。

仿佛午夜鐘聲響起，灰姑娘的水晶鞋悄然破碎。

第二天，她還是要回到那個破舊的木屋。

正如我被困在這個虛假的世界，生生世世不得解脫。

周遭黑壓壓的，我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惶恐。

手伸進口袋，我摸到了那枚婚戒。

四周猛然一靜，世界被按下暫停鍵。

冥冥中，我感到一個遙遠的聲音在等待我呼喚。

我急切地開口。

“是主神嗎？請問，我能離開這個世界嗎？”

沒有回答。

“如果賀承澤銷毀契約，我能離開這個世界嗎？”

還是沒有回答，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不能。

“如果我來銷毀契約呢？”

一道冷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可以。”

“代價是什麼？”

“你將被回收，不複存在。”

我笑了，高高吊起的心安然落地。

如果消失是離開的唯一選擇，我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