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下了兩個虐女文學的女主。
一個被囚禁在地下工廠,被人淩辱虐待,渾身傷痕累累,時而狂笑時而痛哭,已經崩潰了。
一個被關在私人療養院,雙腿殘廢,脾氣暴躁,所有護工都敬而遠之。
所有人都說她們早該死了。
隻有我還記得。
她們曾是正義的化身,
是為了保護同伴而被打斷雙腿、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黑惡勢力的英雄。
我第一次見到蘇卿羽,是在城郊的地下工廠。
穿著製服的打手們一邊開著下流玩笑,一邊往關押室走去。
“兄弟們有福了,聽說總部又送來幾個被逮進來的女的,嘖嘖,還是大學出來的妞,皮膚水嫩得能掐出水來!光想想就帶勁!”
“可不是嘛!就是別跟蘇卿羽似的,一點女人味沒有不說,躺那跟死魚一樣,沒意思!”
“哈哈哈,抽她兩鞭子不就動了?”
幾人說笑著走到鐵門前,還沒等其中一人伸手開門,就聽見裏麵傳來拳打腳踢的悶響和男人的咒罵聲:“你現在就是人盡可夫的賤貨,還敢這麼橫!”
“哈哈哈哈哈——”
一陣淒厲的笑聲穿透厚重的鐵門,刺得人頭皮發麻。
外麵兩個看守忍不住了,“咣當”一聲拉開門,罵道:“這娘們是不是瘋了!”
我跟在他們後麵,即使見慣了黑暗,看到裏麵的場景仍不禁瞳孔緊縮。
隻見肮臟的床墊上,女人衣不蔽體,那雙曾經持槍的手被銬住,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青紫淤痕,床單上到處都是血跡。
沒有一絲尊嚴,像個玩物。
幾個月前,誰能想到。
曾經以一己之力端掉多個犯罪團夥的女警隊長,如今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哈哈哈哈——”
她確實瘋了,還在放聲大笑。
笑過之後又嚎啕大哭,眼睛血紅,像要滴出血來。
站在她旁邊的男人肩膀上少了一塊肉,血流不止,表情猙獰。
那人抬頭,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一秒。
凶神惡煞地衝我吼:“小子,過來給老子上藥!”
聽到這話,我將視線從蘇卿羽身上移開,看向那個管事的,應道:“好的,馬上來。”
我是穿書來的,可惜沒有穿成什麼富家千金或者名媛。
而是一直生活在這片邊境外圍,從未離開過的普通人。
這裏各種勢力亂七八糟,十分猖獗,女人幾乎在這活不下去。
好在在這裏風吹日曬下,我個子很高、皮膚粗糙,我剪短頭發扮成男人,在黑幫的地下工廠當醫護人員,混口飯吃。
按理說,蘇卿羽這樣的人,生死與我無關。
畢竟在這種地方,像我這樣的底層人物,能活著就不錯了。
可不知怎的,我的目光卻忍不住轉回到那滿身傷痕的人身上。
當我給那管事的包紮好傷口,他注意到我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床上衣不蔽體的蘇卿羽身上時,眼裏浮現出猥瑣的笑意,拍了拍我的肩膀,忽然眼珠一轉,語氣輕浮又下流:“你小子看著老實,還沒嘗過女人的滋味吧?這女人本來是上麵專門留給我們調教的,不過...現在都已經瘋了,就便宜你了!”
旁邊幾個打手哄笑出聲。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但他們卻以為我是激動得傻了,大笑著:“兄弟們,讓這小子開開葷!”
說完,他嫌惡地掃了眼哭得滿臉是淚的蘇卿羽,這時恰好總部那邊來人叫他們過去開會,幾人嘩啦啦都走了。
一時間,關押室內就隻剩下我和蘇卿羽。
氣氛沉寂下來。
我回過神,看了眼那布滿各種傷痕的身體,想了想,沒立刻靠近她,而是出去拿了一套消毒用品,這才鎖好門,走向那床上又哭又笑的女人。見有人靠近,女人目光呆滯,卻沒有掙紮。
她大概以為我會和那些人一樣,肆意淩虐她,仰著脖子,仿佛已經無所謂會遭受什麼樣的折磨。
直到我幫她擦拭身上的血跡,又給她塗上藥膏,她才遲緩地低下頭,扭著眼珠子看我。
她已經瘋了。
完全不記得我,眼神防備又麻木。
我卻渾然不在意,小心翼翼地為她處理傷口,語氣輕柔:“你別怕,我記得你。”
我記得那個在黑幫橫行的街區,當毒販殺人越貨,無辜者被殘害時,帶領特警衝鋒陷陣的英雄。
蘇卿羽原本是警校的優秀畢業生,二十二歲就成為緝毒隊長,帶隊破獲的大案要案數不勝數。
她的戰績超過任何一位同期警官,在二十五歲時就被破格提拔為重案組組長。
那時的她光芒萬丈,哪怕隔著千裏之遙,我也能從新聞報道中聽到,重案組組長蘇卿羽戰功赫赫,深得上級器重。
可很可惜,她是虐文女主。
她在事業最巔峰時救下了黑道老大遺落在外的兒子陸雲霆。
陸雲霆和他父親的其他兒子不同,他的母親是他父親所有女人裏唯一一個不得好死的,隻因為她誓死都在用自己畢生的資產對抗他父親的齷齪生意。
據說他們曾經一起白手起家,他父親卻做起了見不得人隻手遮天的黑色生意,他母親毅然分家,卻被直接奪了家業,沒了性命,一雙兒女也流落在外。
誰也沒想到陸雲霆會走上和他有血海深仇的父親一模一樣的道路。
然而那就像命運的前奏。
彼時蘇卿羽隻覺得陸雲霆可憐而堅強,她臥底在邊境,為他鏟除罪惡,一路扶持他坐上家主,奪回他母親的家業。
陸雲霆野心遠不止如此,且心狠手辣,在姐姐和她的幫助下接管家族後,大肆清除異己,直接吞並了他父親的產業,成為了一模一樣的沾滿人血官司的閻羅王。
甚至將幫助他的所有臥底全部清除,一連幾十人不得好死。
這位曾經被人看不起的黑二代從不懂得感恩,他憎恨這些見證過他落魄的人,又害怕他們。
於是他直接反水,將所知道的臥底名單公之於眾,男的殺掉,女的賣進地下工廠,徹底毀掉了蘇卿羽多年的布局。
當時已成為他妻子的蘇卿羽憤怒之下,帶隊突襲他的地盤,卻中了埋伏,被下藥後關進這個地下工廠,在這個她曾經打擊過犯罪的地方,飽受那些本就憎恨她的驍勇的犯罪分子的折磨。
在這裏,她不再是令罪犯聞風喪膽的女警官蘇卿羽,而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下賤婊子,是人人可欺的玩物,是跌落凡塵徒有傲氣的臟東西。
穿來之前我也跟著讀者痛罵女主不爭氣,恨她不能自救。
可真的來到這裏,我才發現,黑惡勢力有多可怕。
我靜靜地替她擦著臉上的血跡。
許是察覺到我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又或是沒了力氣,隻直挺挺地躺著,眼神空洞,任我擦拭。
等擦完了,我收了手,看向那已然閉上眼睛毫無生氣的女子。
很容易的,眼前的畫麵與警服加身的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重疊起來。
她也曾是一個光芒萬丈的人啊!
突然。
我的心裏湧出一個荒誕又大膽的念頭來。
我想——替她改一改命。
蘇卿羽,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嚇了我自己一跳。
我是瘋了嗎!
我現在隻是個普通人,看書時可以輕易揮灑豪言壯語。
真要到了現實裏,自身尚且難保,更別說救別人?
可心口的這股火卻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
在幾天後的深夜,敵對幫派的火力突襲工廠時,洶湧而起的火舌席卷著,燒毀了關押蘇卿羽的鐵門,也將我所有的理智焚燒殆盡!
無數子彈射向工廠,火勢一下就起了,周圍的打手都亂了套,拿著槍衝向交火點。
我突然意識到,機會來了。
火光倒映在我的眼裏,灼燒著心中的妄想。
按理,作為醫護人員,我應該立刻救治受傷的人,可我卻沒這麼做,相反,我趁亂偷了一輛車,衝進著火的關押室,將蘇卿羽抱上車,一腳油門踩到底,決然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我家族世代行醫,我也繼承了這份手藝。
隻要逃離這裏,我或許真的能救下她!
工廠區的夜晚一片混亂,即便如此,我這麼反常的舉動還是很快引起了注意。
“喂,那邊的人你要去哪裏——”
我聽見身後傳來怒吼聲。
可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停下,心臟狂跳不已。
私自在黑工廠救走警察。
這大概是我這三十多年平淡無奇的人生裏做過最瘋狂的事!
可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都不後悔!
但我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
這些天一直沉默的蘇卿羽突然開口,也不知是清醒了還是在神誌不清地囈語:“救我,你會沒命的,為什麼?”
她的聲音沙啞破碎,對這個世界早已失去希望。
她的心,在看到戰友們慘死後就已經碎了。
她大概想不到,在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毫無利用價值時,還會有人冒著生命危險來救她。
所以她問,為什麼?
夜色中,車子疾馳,離市區、我的住處越來越遠了。
引擎轟鳴聲中,我堅定的聲音傳進她耳朵:“你曾經救過無數無辜的人民,這樣的你,不該死在這裏。”
對。
就是這樣。
她不該死在那些毫無人性之徒手裏,成為他們發泄的工具。
而是要活著,好好活著。
從工廠逃出來後,我們一直東躲西藏。
一路南下,各地都不太平。
陸雲霆為了討好那些大人物,大肆洗錢建立黑心工廠,民不聊生。
終於在兩個月後,我們找到了一處能暫時落腳的破舊療養院。
這個療養院是關著很多精神病的,基本沒什麼人來。這的空床位很多,我付了點便宜的租金,總算有了藏身的地方。
蘇卿羽身上的傷很重,好在她底子夠好,這兩個月裏我幾乎花光了所有積蓄給她治傷。她本來已經好轉,但一路奔波,到了療養院安頓下來後還是發起了高燒。
“我去找護工問問,看有沒有退燒藥,你先休息會兒。”
“......”
這段時間,她從一開始的生無可戀,精神崩潰,到因為我不斷鼓勵,終於恢複了幾分從前的冷靜,隻是變得很封閉,不願與人交流。
不過我也不強求她立刻振作起來。
別說是她,換做任何普通人遭遇那樣的事,沒有自殺就已經很堅強了。
見狀,我轉身要走,但還沒走出幾步,手腕就被拉住了。
我回頭,就見她睜開眼睛,卻沒看我,隻說:“早點回來。”
我笑了笑:“放心吧!”
我沿路問了一個打掃的工人,打聽到了負責人的住處,便朝那邊走去。
很快,就到了門口。
但沒想到,我還沒敲門,就聽見隔壁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緊接著,一道尖銳狠厲的嗓音傳出:“滾!都給我滾出去!”
這聲音...
乍一聽見這熟悉的語氣,我瞳孔驟縮,心跳加速。
這裏竟然有陸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