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倒數第三天。
陳杳站在陳氏大廈前,看著自己在雨中的倒影。
供應商斷供。
生產線停工。
每一條都是死路。
她緩緩閉上眼睛,耳邊仿佛又響起父親臨終前的話——
“杳杳,陳氏是爸爸媽媽一輩子的心血,交給你了。”
可現在,她連最後一塊地都沒能守住。
胃裏翻湧的疼痛讓她彎下腰,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她咬緊牙關,硬生生將那股腥甜咽了回去。
不能倒。
至少不能在這裏。
手機在包裏響了兩聲,是橙子發來的消息:
“杳杳,你在哪?李維斯剛剛簽完合同,梁氏已經發了通稿。”
“我知道我說的話難聽,可你不能為了公司連身體都不顧,你說你有多久沒有睡一個好覺了,叔叔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他們的乖乖女兒為了一句話就這樣不把自己當回事。”
她沒回複,指尖劃過屏幕,點開財經新聞的推送。
梁晝沉和林昭昭的合影占據了半個版麵,加黑加粗的標題刺眼:
《梁氏少東家為愛一擲千金》
她看著鏡頭下親吻的兩人,忽然笑了。
陳杳笑得肩膀發抖,笑得眼眶發紅。
直到喉嚨裏溢出一聲哽咽,才猛地攥緊拳頭。
憑什麼?
憑什麼她拚盡全力,卻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憑什麼梁晝沉可以輕而易舉奪走她的一切。
“陳總,董事們已經等了二十分鐘了。”
吳特助撐著傘站在她身後,聲音小心翼翼。
她深吸一口氣,將手機鎖屏。
“走吧。”
會議室裏的氣氛凝重得像一潭死水。
二叔陳康拍著桌子站起來:
“三個億的窟窿!陳杳,你拿什麼填?”
“我會想辦法。”
她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
“想辦法?”
三嬸陳文豔冷笑,“你連維斯項目都保不住,還有什麼辦法?我當你會伺候人,能靠身體能討梁晝沉歡心,誰知道你爛泥扶不上牆!”
“最後三天,陳杳,梁晝沉結婚那刻就是你交出公司股份的時候,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爺是死是活就是我們這些親生兒女簽個字的事兒。”
一直到兩人坐上電梯,走廊裏還能聽見謾罵。
“蠢貨,早點交出公司我們也能早點賣給梁家分錢。”
“不過就是苟延殘喘,離了梁晝沉這棵大樹,她算個什麼東西。”
陳杳打開電腦,翻遍所有可能合作的名單,一封封郵件發出去,一通通電話撥出去,可得到的回複無一例外——
“抱歉,陳小姐,風險太大。”
“陳氏現在的狀況,我們恐怕無法接手。”
“國內的紡織家居品基本已經飽和,您不如出口國外。”
最後一通電話掛斷時,她的指尖已經冰涼。
她又何嘗不知道往海外打市場,但現在的陳氏和破產無差,連將倉庫裏積壓的貨物運出去都是個問題。
洗手間的鏡子前,陳杳看著自己泛紅的眼眶,擰開水龍頭拚命往臉上潑冷水。
手機突然震動。
她低頭,屏幕上跳出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
“陳小姐,今晚十點,雲水間2801,談談融資。”
沒有署名,沒有寒暄,隻有一行冷冰冰的地址。
陳杳盯著那條消息,有一瞬間膽怯。
是陷阱,還是轉機?
她不知道。
但她別無選擇。
與此同時,梁晝沉將手機扔給前來談合作的汪老板,輕輕勾畫他遞來的協議。
對方滿臉不可置信。
這就完了?
還沒等討價還價,這個異常難搞的小梁總就答應了他所有要求。
真是走了大運。
......
晚十點。
陳杳站在雲水間2801門前,指尖懸在門鈴上方,微微發顫。
她深吸一口氣,按了下去。
門開的瞬間,濃烈的酒氣撲麵而來。
梁晝沉倚在門框上,襯衫領口大敞,眼底帶著幾分醉意的輕佻。
“來了?”
他輕笑,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她身上遊移,“比我想象得準時。”
陳杳的背脊瞬間繃緊。
她早該想到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雪中送炭,不過是梁晝沉設下的又一個想羞辱她的圈套。
“梁總。”
她聲音平靜,指甲卻深深掐進掌心,“融資的事,是你安排的?”
梁晝沉嗤笑一聲,側身讓出一條路:
“進來談。”
房間裏的燈光昏暗曖昧,茶幾上擺著幾瓶開了的紅酒,還有一份攤開的文件——
正式恢複梁家對陳家的幫扶協議。
陳杳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份文件上,喉嚨發緊。
“條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