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昭昭還以為付紅纓的馬車和車夫就在不遠處,沒想到她就直接替了車夫的位置,開始駕車。
而且駕得還不錯,又平又穩,幾乎感覺不到顛簸。
蕭昭昭著實是有些羨慕,忍不住同付紅纓搭話。
“若今日沒我這一茬,付家姐姐準備如何去赴宴?”
“左不過幾步的路,走著過去就是了。”
付紅纓竟然還能忙裏偷閑回頭看看她。
“昭昭,你也太瘦弱了些,日後還是要多吃,不然,來陣風都能把你吹跑了!”
蕭昭昭不排斥被囑咐,反而還跟著開玩笑。
“吃不飽十幾年了,就算最近養回來了點,底子也是虛的。”
“吃再多也沒法一下子看到效果啊!”
付紅纓頓了頓,語氣軟了些:“日後你再要同誰打架,一定記得喊我。”
“我每日在家裏閑的不行,還要被父親抓去寫文書!就當是救救我了!”
蕭昭昭笑:“好說!”
付家姐姐還是這樣熱心。
談笑間,已經到了明懿長公主府。
由於路上耽擱,已經比帖子上的時間晚了一刻鐘。
好在長公主府守門的人並未為難,看了帖子,便立馬叫人引兩人一起進去了。
明懿長公主受寵兩朝,府邸華麗至極,占地麵積也頗廣,一路走過去,蕭昭昭竟都微微出了一層薄汗。
看來是應該好好養一養身體了。
若她也能有一副像付紅纓那樣的體魄,上一世被害之時,是不是也能為自己掙來一絲生機?
至少,能跑得動,不至於絕望地看著自己被刀尖追上。
正想著,眼前視野愈發開闊,正值初夏,園內花團錦簇,男賓女賓分列兩側,坐在廊下。
底下,正是一池開得正好的初荷。
席上的人都在打量蕭昭昭,蕭昭昭同時也在打量他們。
放眼望去,也隻有十七皇子君宇辰還算熟人。
至於其他人的眼神,探究好奇者有之,輕蔑不屑者有之。還有的,似乎是在看一場好戲。
看來是要拿自己遲到的事情做文章了。
蕭昭昭當即快走了幾步,對著明懿長公主行禮。
“昭昭來遲了,還請皇姑贖罪!”
話音剛落,餘光就瞥見一個位置靠後的閨秀已經站了起來,張口欲言,卻不得不愣在原地。
此時正尷尬地接受著所有人目光的洗禮。
明懿長公主鳳眸微挑:“哦,這位小姐想說些什麼?”
姚悅薇張了張嘴,磕磕巴巴地說道。
“臣女......臣女想說,‘尚未冊封便已經不把您放在眼裏,如此目中無人,實在是......’”
她終究是沒能再接著說下去。
說話的時機很重要。
若是她先說,那就是蕭昭昭的錯。
可既然蕭昭昭已經先一步認了罪,便是她挑撥離間了。
意識到這一點,姚悅薇的小臉一下子煞白。
在場的都是人精,即便心裏有想法,也不會輕易說出來。
隻有她沉不住氣,跳出來白白地當冤大頭。
“快起來吧,這算什麼大事?十七也是剛剛才到的呢。”
“本宮就是愛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一起,有活力,顯得我也年輕了。”
“若是總講那些規矩什麼的,豈不是無趣。”
明懿長公主沒有再理會她,而是對蕭昭昭笑吟吟地說道。
果然是皇家人,即便是笑著,也給人無端的壓迫感。
蕭昭昭不確定她是否真的沒生氣,就已經被一邊的付紅纓給拉了起來。
“長公主殿下,臣女也遲到了,您可生臣女的氣?”
“本宮還沒問,你們兩個怎麼是一起來的?”
對著付紅纓,長公主頗有些看自家頑皮小輩的無奈。
“您不生氣就好,我們兩個是有原因的!”
付紅纓心直口快,倒豆子一般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還把蕭昭昭往前推了推,以便大家看到她裙擺上的血跡。
當年付家姑娘被綁架的真凶找到了。
陛下新封的長安公主竟然被自家親弟謀殺。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聽得宴席裏的公子小姐們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偏偏這時,一直都顯得百無聊賴的君宇辰忽然懶洋洋地說了一句。
“不巧,本宮正好路過,看到京兆尹把惡人都押走了。”
又為付紅纓的說法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好不容易降低了存在感的姚悅薇沒忍住,又站了起來。
“蕭昭昭,你已經到了,慕慕呢!“
蕭慕慕?她大概,正在體驗蕭夫人精心為自己準備的“待遇”吧。
蕭昭昭在心裏冷笑。
正要回答,就聽見長公主威嚴的聲音。
“本宮是脾氣好,但不代表姚小姐就可以在宴席之上肆意妄為!”
姚悅薇一下子離席跪下,對著長公主連連磕頭:“殿下恕罪,臣女一時心急,才會失了分寸!”
“殿下贖罪,殿下贖罪!”
長公主卻已經沒了耐心,直接對著身後的嬤嬤擺了擺手。
嬤嬤徑直走到姚悅薇的麵前:“陛下親封的公主,如何由得姚小姐直呼其名?”
“姚小姐口口聲聲說長安殿下目中無人,可實際真正不把皇家放在眼裏的,是您!”
“請吧!現在還是老身,若再耽擱,可就說不上是什麼人來沾染您這冰清玉潔的身子了!”
若是今日被侍衛當眾拖出去,怕是家中就要給她一尺白綾了!
即便她早已有了青梅竹馬的婚約,名聲也不會好聽。
姚悅薇登時不敢再掙紮。
隻是嘴上仍然還在為蕭慕慕抱不平。
“蕭昭昭,你已經什麼都有了,為什麼還要為難慕慕!你放過......”
嬤嬤粗暴地用帕子堵了她的嘴,世界終於安靜了。
這三言兩語,又暴露了蕭昭昭同親妹的關係亦是不好,一時間,看過來的目光都越發意味深長起來。
一個人同你關係不好,還有可能是別人的問題,若是大家都不待見你,那一定就是你的問題了。
蕭昭昭有些刻意地歎了一口氣,對著長公主說道。
“皇姑容稟,蕭夫人安排蕭慕慕乘坐的是另一輛馬車,我途中遇險耽擱了時辰,可她按理來說應該早就到了啊?”
她沒有粉飾太平,也不準備給自己和蕭家之間的關係留餘地。
一番話引得眾人都在心裏又有了計較。
長公主看了看她身後的嘉嬤嬤,終是笑了起來,把人拉到自己身前細細打量。
“是個招人疼的孩子。”
“行了,別為這些事影響興致,先同本宮的侍女去更衣,回來便入席吧!”
蕭昭昭行禮離去,身後還綴了至少兩道目光。
其中一道並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