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死了吧?”
溫知夏恢複意識時,有人正扒開她的眼皮,用手電筒照她的眼睛。
眼球一陣刺痛,她想要掙脫,渾身卻沒有一絲力氣,眼皮也像有千斤重似的睜不開,隻能任人宰割。
冰涼的指腹像吐著信子的毒蛇,在皮膚上遊走,溫知夏沒由來打了個寒顫。
溫祈安注意到她眼皮下微微滾動的眼珠,長指扶了扶金絲邊鏡框,藏在鏡片後的眸子閃過冷意。
他關掉手電筒,語氣冷漠道:“死不了。”
坐在床邊的溫母林玉琴探了探溫知夏的鼻息:“這都兩個小時了,她怎麼還不醒?”
“裝死唄!”窗邊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煙灰色西裝的英俊男人,正翹著二郎腿刷手機,頭也不抬開口。
“溫知夏,別裝死了,二哥都說了你沒事,趕緊起來給真真道歉!”
溫知夏腦袋脹痛,真真又是哪位?
“溫故!”林玉琴嗔怪道,“不管怎麼說,夏夏都是你妹妹......”
“我可沒有這麼惡毒的妹妹。”溫故收起手機,走到床邊。
他居高臨下看著溫知夏,多情的桃花眼中滿是厭惡。
“她故意把真真推下樓,這是蓄意謀殺,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殺人未遂,情節較輕也要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行了。”林玉琴打斷他,“家醜不可外揚,這事真真不追究,你也不要聲張。”
“您別再縱容她了,我可不想以後在法庭上昧著良心給她脫罪辯護。”
溫故十指翻飛敲了幾下屏幕,按滅手機屏幕。
“你們在這兒陪她演戲吧,我先走了。”
林玉琴抬頭:“你幹什麼去?”
溫故收起手機:“律所有事。”
林玉琴皺眉:“家裏現在一團亂,你爸和你大哥出差不在,你二哥醫院忙,你律所沒什麼大事,就先別去了。”
“我再不去就出大事,我當事人被她姐姐搶了的未婚夫,兩人在律所打起來了。”
他平日吊兒郎當慣了,難得見他這麼緊張,林玉琴也沒攔著,趕緊放他離開。
又等了兩分鐘,見人還沒醒,林玉琴麵露愁容:“祈安,真不用送去醫院?”
“不用。”溫祈安動作麻利收拾著醫藥箱,餘光掃了眼床上裝暈的人。
“真真在醫院,要是不小心遇上,她又得找事。”
溫故,溫祈安,真真?
這不是討厭她的同事,以她為惡毒女配寫的一本腦殘小說裏的人物嗎?
她是書中愚蠢自私的惡毒炮灰,而女主白善真是聰明大度的純良白花。
她明明是溫家千嬌百寵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偏偏嫉妒被溫家收養的女主,處處和白善真作對。
在她不斷作死後,父母和六個哥哥對她徹底失望,全部向著白善真。
白善真成了人見人愛的團寵萬人迷,而她成了人嫌狗憎的萬人嫌。
後來她心理變態,想要拉著全家同歸於盡,計謀敗露被趕出溫家,當街買醉,被流浪漢玩弄致死。
書中給她強行降智也就罷了,同為女性,用這種方式來泄憤,就其心可誅了。
溫知夏看完結局,當場把同事揍成豬頭。
下班回家時,被人打了一悶棍,醒來就穿到書裏了。
想到原身人嫌狗憎的處境,溫知夏的腦袋更疼了。
她掙紮著睜開眼:“媽......”
“醒了。”林玉琴俯身摸摸她的頭,“好點了嗎?”
“我這是怎麼了?”溫知夏按著太陽穴,思考著要不要索性裝失憶。
林玉琴扶她坐起來,遞給她一杯溫水:“你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溫知夏飛快梳理下劇情,書中確實有一段原身從樓梯下摔下來的劇情。
由於原身不停作死,很快聲名狼藉,男主母親對這個未來兒媳婦很不滿,想把聯姻對象換成白善真,上門來提換人的事。
原身早就對男主一往情深,得知這個噩耗後,起了殺心,想把白善真推下樓,結果被對方反殺。
“嘶!”腦袋猛然一陣銳痛,溫知夏手一顫,將水杯打翻。
林玉琴趕緊拿走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回頭看溫祈安:“祈安,你快看看夏夏。”
溫祈安正垂眸回消息,頭也不抬:“沒什麼大礙。”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幾下,把手機塞進白大褂口袋,抬手扶了扶眼鏡。
“醫院那邊發消息,說真真不舒服,我得回醫院了。”
“真真胳膊出什麼事了嗎?不會影響彈琴吧?”林玉琴慌忙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溫祈安看了眼溫知夏,淡淡點頭。
“你讓張姨把我給真真燉的排骨湯裝好,我去換身衣服。”林玉琴邊吩咐溫祈安,邊轉身就走。
溫知夏忙伸手拉住她的衣擺,動作太猛,一陣天旋地轉,胃裏也泛起陣陣惡心。
“......媽,你們帶我去醫院看看吧,我頭好疼。”
林玉琴見她臉色慘白,有點於心不忍,轉念想起溫祈安剛才的話,也擔心萬一送溫知夏去了醫院,真的又傷了白善真怎麼辦?
於是心一狠,又打消了送她去醫院的念頭。
“頭疼你就在好好家休息。”她掰開溫知夏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溫知夏頭暈目眩,根本沒力氣去追。
她有氣無力躺在床上,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白善真胳膊撞到欄杆上,隻蹭破了點皮。
而她從二層樓上滾下去,腦袋都摔破了。
比起白善真,她更需要去醫院吧!
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後,胃裏火燒火燎起來,她強撐著下樓。
廚房裏冰鍋冷灶,剩的半鍋排骨湯已經冷掉,上麵結著一層厚厚的油脂。
溫知夏看得胃裏一陣翻湧,抱著垃圾桶幹嘔起來。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可不想就這麼死掉。
她打車去了最近的醫院,掛號窗口前都排著長隊。
她頭疼欲裂,實在沒有精力排隊,剛要去導醫台求助,就聽見一聲壓低的驚呼。
“快看快看,那個女生長得好漂亮,她是明星嗎,頭上隨便纏一圈紗布都這麼美。”
旁邊人不屑道:“漂亮有什麼用,蛇蠍心腸!”
“你認識啊?”
“她就是溫家那個惡毒的姐姐,為了搶妹妹的未婚夫,把妹妹推下樓。”
“啊?這也太炸裂了,那男的是什麼天仙嗎,值得親姐妹反目成仇?”
“不是親姐妹,妹妹三年前救了溫老爺子,被溫家收養了,她就處處針對妹妹,連人家未婚夫都要搶,簡直不要臉。”
溫知夏聽著身後八卦自己的聲音,隻覺得腦袋嗡嗡響。
簡直是倒反天罡,明明是白善真搶她的未婚夫好不好!
小護士還在蛐蛐她:“也就是她妹妹心地善良,擱有心機的早就攛掇溫家人,把她趕出家門了,她做了那種事,不嫌丟人,還跑醫院來裝可憐......”
溫知夏無奈扶額,斜眼卻瞥見那個“義憤填膺”罵自己的小護士正在填寫著什麼,恰好旁邊放著一個紙杯。
溫知夏眼珠子一轉,悄咪咪靠近,抬手,假裝摸臉頰,正好不經意地推倒水杯。
水不偏不倚全灑在表格上。
厚厚一遝資料被水浸濕,一下午白忙活了。
小護士頓時炸了毛:“啊啊,我的表格!喂,你瞎啊!”
她火冒三丈抬起頭,正對上溫知夏似笑非笑的目光。
溫知夏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可臉上的笑意分明在說:就是我幹的,怎麼著吧!
背後蛐蛐人被當場抓包,小護士心虛地移開了視線,認命地埋頭重新填寫資料。
溫知夏切一聲,掏出身份證遞過去,剛要開口,手腕就被人用力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