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書寧洗漱完畢,剛來到前廳就看到司淵雙臂環胸,如山般阻攔在慕雪喬麵前。
“我跟阿寧可是閨中密友、莫逆之交,司淵你這般拂我臉麵,就不怕我到阿寧麵前告你和你主子的狀嗎?”
還沒近前,薑書寧就聽到了慕雪喬跋扈憤恨的威脅。
司淵冷笑,“你告的還少嗎?”
慕雪喬氣急敗壞:“攝政王如此獨斷專行,可見阿寧平日裏是一點自由也沒有!”
薑書寧稍頓。
最開始她是從什麼時候和三哥漸行漸遠的呢?好像就是慕雪喬有意無意在她麵前提及所謂自由和勸她反抗的時候。
“雪喬你來了。”想起前世慕雪喬得意怨毒的嘴角,薑書寧忍住恨意輕笑著打斷了兩人的爭吵,“聽說我要的東西,你拿到了?”
“我都被攝政王派人攔半個時辰了,你怎麼才過來?”慕雪喬蹙眉哼道:“看我勸你盡快搬離攝政王府沒有錯吧?攝政王越發獨斷霸道,甚至現在王府的奴才連我都敢不放在眼裏了。”
慕雪喬的嫌惡埋怨絲毫不加掩飾。
司淵已經見怪不怪。
隻是冷哼。
薑書寧偽裝的笑容都冷了,“不過區區三品尚書之女,怎敢對攝政王府的事妄加置評?”
“你胡說什麼?”慕雪喬表情活像是見了鬼。
“我說,慕雪喬你好大的膽,竟敢在禁軍統領麵前僭越至此。”薑書寧危險眯眼。
“我......”
禁軍統領。
誰?
旁邊的司淵默默挺直了胸膛,“對,說起來我比另尊還要官高一階。”
“阿寧你明明知道我平生最不喜有人拿我爹說事。”慕雪喬這下真有些生氣了,“既然你不願和我做朋友,我也不強求。”
說完她就走,可是走了好幾步也沒得到挽留。
嗯?
平常一聽她說這個,缺愛的薑書寧不是就該慌張跑過來求她諒解了嗎?
今日這是?
慕雪喬懶得思忖其中種種,但想來還是正事要緊,就硬邦邦地折返把鎏金請柬和一小包東西都塞給了薑書寧,“鎮北侯給你的,後日花朝會,你去跟他相見。至於這一包——是能助你夙願得償的好東西。”
薑書寧略略揚眉。
好東西?
她稍稍掂量了幾下。
說完慕雪喬就氣鼓鼓地走了,司淵神清氣爽,但還是提醒說:“慕雪喬生氣了,你不去哄?”
“她哪天不生氣?”薑書寧見怪不怪,“她看上的首飾買不起要生氣,漂亮的衣裙她穿不了也要生氣,有人欺辱數落她上不得台麵她也要生氣。”
但萬變不離其宗。
慕雪喬故意的生氣都是為了拿捏薑書寧,讓薑書寧去給她出氣罷了。
“喲,今日倒是眼亮。”
司淵話剛說完就看到薑書寧收起了請柬,臉又臭了,“你既知曉慕雪喬並非真心待你,又為何還要前去花朝會?莫非是對鎮北侯還沒死心?你還不知道吧,那鎮北侯和慕雪喬其實背地裏早就......”
“我知道。”薑書寧眼神明亮,“但是花朝會我非去不可。”
......
花朝會自然離不得賞花品茶、遊春撲蝶、飲酒賦詩,而今年花朝會定在了大晟京都風月樓中,由鎮北侯府一力操辦。
往年相約賞景祭花神,但今年卻是為了給鎮北侯指婚。
故而,無數世家小姐名流才女,恨不得豪擲千金擠破腦袋也想得一張請柬。
薑書寧想起來了,之前她不確定跳城牆能不能換來三哥的鬆口,所以聽從慕雪喬的意見做了另一手準備——
進去花朝會後給賀元朗用藥春風一度,最後再由慕雪喬帶人撞個正著,到時三哥就算還不同意也得鬆口了。
隻是前世沒用上。
而今生薑書寧臨時清醒,賀元朗跪地求娶又铩羽而歸,所以慕雪喬才來的。
果然,他們在這時候就已關係匪淺了。
......
薑書寧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找大夫研究催,情藥,就撞上了神色晦暗的沈妄之。
“三哥。”
沈妄之命令道:“後日不許出門。”
“可是後日是花朝會......”
沈妄之上前奪走請柬,神色陰鬱道:“後日就算天塌下來,你也不能離府半步。”
說完他又免不得懊惱。
怎麼又控製不住情緒了,小丫頭平日最討厭他約束管教她。
她一定更加討厭他了。
“可是後日我真的有很要緊的事。”薑書寧卻還在據理力爭,“我知道三哥是怕我重蹈覆轍,可是我卻深諳覆水難收的道理。我此去並非是為了跟賀元朗冰釋前嫌,而是......”
而是什麼呢?
要說嗎?
要說其實她在大姐麵前說賀元朗和慕雪喬暗通款曲的事,其實現在可能還沒發生嗎?那到時候,她又該怎麼跟三哥解釋她的未卜先知呢?
更何況三哥若是知道她在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就汙了慕雪喬清譽,那三哥應該也會對她失望吧。
她不想讓三哥失望。
薑書寧雖逃避但堅定,“我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
沈妄之森然質問:“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她得去找證據,然後再順理成章地拒絕婚事讓兩人身敗名裂。
沈妄之呼吸粗重了起來。
他雙手緊握。
拂袖而去。
旁邊的司淵忍不住陰陽怪氣道:“平日裏柔弱可欺,怎麼對王爺就敢那麼橫?”
薑書寧眨眼。
因為她知道三哥會縱容她。
無限縱容。
......
後日。
薑書寧剛上馬車,就看到沈妄之正在裏麵撐頭坐著。
“三哥你怎麼會在這兒?”薑書寧懷疑自我中,“我是上錯馬車了嗎?”
她剛轉身,就被沈妄之攥著胳膊拽回,失聲尖叫著撲倒在沈妄之懷裏。
沈妄之本能地攬抱住她的腰。
“坐穩。”耳畔傳來的風吹得她整個人都癢癢的。
“屬下聽到異聲,王爺......”司淵前腳慌張掀開車簾,後腳就麵無表情地挪開眼神,“奇怪,天怎麼突然黑了。”
即便被司淵看到了,薑書寧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隻無辜地眨眨眼睛。
沈妄之克製地輕咳,“今日休沐,閑著無事,我也去花朝會湊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