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另一邊，賈秀芳坐在炕上，透過成窗戶，目光凶狠地盯著對麵還透著光的屋子。

一側的林宇一邊泡腳，一邊說道：“娘，咱眼下是得罪大隊長了，你咋想的？”

賈秀芳思索一陣，腦子裏全都是方才林宇給她講得今晚的那場鬧劇。

良久，她緩緩開口道：“哼，那林鐘住在咱院子裏，說到底也是林家人。”

“一天住在這，一天我就是他娘！他這回有能耐，娶了個女知青，要想進林家的門，就得給我交糧！”

林宇的眼神一亮，他好似恍然大悟一般。

“娘，你這招不錯啊！”

賈秀芳得意地揚了揚頭，正說著就要下床去找人，卻被林宇攔了一下。

他警告道：“你可小點聲，別又跟前半宿似的，鬧得村子裏人都知道！”

賈秀芳點點頭，拍拍他的手，臉上露出一絲奸笑：“我的乖大兒， 你就放心吧！”

......

半晌，薑美玲剛把小林鳳給哄睡著，門外便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她的心不由得一緊，不安地看了眼正在睡覺的小林鳳，從裏屋緩緩走出，順手帶上了裏屋的門。

她將手輕輕地打在門把手上，耳側貼近，試圖聽出門外的人是誰。

卻突然聽見門外的人說道：“薑知青啊，我是林鐘他娘，我想來找林鐘有點事！”

薑美玲一聽是林鐘的養娘，想到剛才她在院子裏對待小林鳳的刁鑽模樣，柳眉不由得皺起。

這女人的親兒子林宇和黃龍是一路貨色，估計她也好不到哪去！

但眼看著那敲門聲越來發緊，她之後要是真嫁到林家也免不了要打交道，眼下逃避…確實不是個辦法。

她深吸一口氣，短暫猶豫後，對著門外喊道：“大姨，林鐘不在家，要不等他回來，我讓他找您去？”

門外短暫安靜後，賈秀芳立刻說道：“哎呀！那正好，我也有點事找你單獨說說！”

薑美玲遲疑一番後，緩緩將門打開。

門外的賈秀芳看到她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微微呆滯，不由得感歎道：“我嘞個天仙乖乖！”

薑美玲尷尬地側了側身，示意她進來。

賈秀芳一雙小眼睛在她和房間內來回打量，最後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床邊。

她還抬手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對著薑美玲說道：“薑知青，來啊，坐！我也本想著等明天天亮了再說，但一想到明天就初一了，怕你再走了，就看著你屋子燈沒熄，來找你說點事。”

薑美玲看著她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心裏卻仍舊忐忑。

她坐在離著賈秀芳有些距離的地方，臉色仍舊清冷，問道：“那您是找我要說什麼呢？”

賈秀芳見狀，有特意朝著她那挪了挪屁股，捏著笑。

“薑知青，你這眼下就要嫁進我們林家了，林鐘他爹早死了，現在這個家我當家做主，我們林家的規矩，我還得給你說道說道。”

“當年這院子裏蓋著間屋子的時候啊，本想著是給林宇做婚房的，可林鐘分家的時候，我可憐他才將這間房子給了他和妹妹住。”

“這些年我也沒讓他給我交過什麼房費，眼下他娶了媳婦，要是還想住這，那就得給我交房費。”

薑美玲目光一緊，問道：“什麼意思？”

賈秀芳眼神一陰，身子微微朝後側了側，伸出了三個指頭，看著她道：“要進我林家，必須每個月給我上交三斤白麵，否則的話…你們不準住在這！”

三斤白麵！

在這個年代，白麵跟金子似的，一個月三斤白麵就算是大隊長都未必一個月能領那些錢。

她一個小小知青，林鐘一個瘦弱小夥，一個月上哪去給她湊三斤白麵！

這簡直是欺負人！

“三斤白麵，這未免也太強人所難了吧！”薑美玲的眸色驟冷，語氣質問道。

賈秀芳卻斜楞著眉眼，尖聲道：

“薑知青啊，你可是城裏來的，想必你每個月的補貼應該不少吧，林鐘呢，現在也有本事了，能娶到知青肯定兜裏也是有積蓄吧。”

薑美玲被她的理直氣壯氣到，站起身子對著賈秀芳喊道：“我半年的補貼也買不來三斤白麵啊！而且林鐘他有沒有錢你最清楚！你看看這屋裏，除了一鋪炕還有其他東西嗎？”

賈秀芳卻冷笑道：“薑知青，你有這麼大的脾氣對著我發沒用，我可不管你們有沒有錢，就是借也要給我交上來。”

薑美玲聽到對方這麼不講理，頓時委屈的想哭。

說到底，賈秀芳就是看準了她是個老實人，愛惜體麵，才敢這麼上門欺負她。

這也是她慣用的伎倆，就如同她拿捏林鐘和林鳳似的。

見薑美玲半天說不出話，賈秀芳得意道：“總之我這話今天就放在這了！一個月三斤白麵，而且這房子算是我租給你們的！否則，你們就給我滾出去！”

“你這根本是欺負人！“

薑美玲身側捏著拳頭，對著賈秀芳喊道。

“你就是平日裏橫行霸道慣了，才敢提出這樣無禮的要求！說到底，這房子原是林家的，是林鐘父親的，理應有林鐘的一份，你憑什麼這樣占為己有！”

這一刻，她不單單是為了房子，更是為了她和林鐘的未來，她決不能再忍氣吞聲。

賈秀芳見她居然還敢反抗，還搬出來了林鐘的父親，臉色瞬間垮了了。

“你還跟我提林鐘他爹？當年要不是林鐘他爹騙我，說他們家有錢，跟了他每個月都能吃上白麵，我根本不會看上他！”

“他還沒離婚就讓我大了肚子，讓我在村子裏被人恥笑，要不是他那個短命的老婆死的早，我都不敢想我和宇兒會怎麼樣！”

“更甭說我嫁給他之後，根本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永遠都吃不飽穿不暖！我吃了那麼苦，好不容易給他熬死了，這房子就是我的！是他欠我的！”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可薑美玲卻清楚，這都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你這根本就是自食惡果！嫌貧愛富，沒結婚就和有婦之夫睡覺，走到今天這一步分明是你咎由自取！”

“你！！！”賈秀芳騰得站了起來，揚起胳膊就要朝著薑美玲的臉上打下去。

可下一秒，手腕卻被薑美玲死死地抓住。

她這些年在村子裏幹了不少農活，手勁不比那些農村婦女弱。

“我再怎麼說也是城裏下派的知青，就算是要教訓上麵有生產隊，有公安，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她瞪著賈秀芳，水眸裏浮起濃重的怒氣。

這時，身後裏屋的門忽然打開了。

小林鳳被爭吵聲吵醒，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卻在看到賈秀芳的一瞬間，小臉瞬間慘白。

“養…養娘？”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

賈秀芳原本生氣的臉，在看到小林鳳的一瞬間染上一層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