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我躺在床上。
精神上的折磨與即將臨盆的不適,讓我心力交瘁。
聽到仙娥在門外行禮,我剛想起身,
就被閃現至我身邊的離耀,抓住了手腕。
“都什麼時辰了!你怎麼還躺在床上,你要害死你的母親嗎?”
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恨意,
奮力甩開了他鉗住我的手。
“五百年了,差這一兩天,又能怎樣?”
離耀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語氣也變得狠厲起來。
“那可是你母親,你怎會如此不負責任!五百年來,你從未遲到過一次,今日是吃錯藥了嗎!”
隨後,他不由我再分說,施法將我帶到仙圃。
“已經耽擱1個時辰了,速速剜心頭血吧”
不知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也感受到了娘親的委屈,竟在我肚中胡蹬亂踢,我吃痛跪倒在地。
“阿芷!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是要逼我親自取血嗎?”
我蜷縮成一團,已經是滿頭大汗。
抬頭間,我母親的真身竟開始膨脹發亮,
一股冷冽的寒意席卷開來。
“糟了,莫不是要提前了!”
離耀在一旁小聲嘀咕著,我還未反應過來,
鑽心的刺痛瞬間遍布全身。
我淒厲的慘叫聲回蕩在整個九重天之上。
一柄銀槍從我背後穿過,
我的心頭血從槍刃之上緩緩流入那朵即將盛開的花骨朵。
在昏死過去的前一刻,海棠花落,
一朵盛大的白蓮浮現於空中。
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屋外嘈雜的聲音吵醒。
“發生何事了?為何外麵如此吵鬧?”
服侍的仙娥見我蘇醒,急忙上前攙扶。
“是浮若仙子曆劫回宮,太子殿下正領著花界諸神為她設宴洗塵”
我顫顫巍巍地走出屋外,隻見漫天霞光,瑞彩千條。
整個九重天像是被重新喚醒,處處洋溢著我從前未曾見過的熱鬧。
不時,天際傳來一陣龍吟,隻見離耀駕著九龍沉香攆緩緩而去,
臉上掛著的是我許久未見的溫柔笑意。
他身後五彩斑斕的花蝶如同一片絢麗的彩霞,與悠揚的仙樂,交相輝映,好似一場如夢如幻的花雨。
我終於明白,被我珍藏在心底深處的那場婚禮,不過是臨時拚湊的草台班子。
我不是他心尖上的人,我不配這樣的待遇。
忽然,腦海中浮現出母親的音容笑貌,
我心上一驚,趕忙催動法力想要趕去仙圃。
無奈隻要一用力,那被離耀法器貫穿的胸口,
便會滲出鮮血。
“太子妃,殿下說讓您好生休養,切勿亂動呀!”
兩個仙娥一左一右攙扶我回到床上,生怕我有絲毫閃失。
看著她們擔心受怕的樣子,我苦笑道。
“不必緊張,就算我死了,太子殿下也不會責怪你們,犯不著”
入夜,我又被一陣耳鬢廝磨之聲吵醒。
轉頭望去,一嬌俏可人的女子,穿著一襲白紗,
正躺在離耀的懷裏,麵色羞紅。
“殿下,阿芷姐姐還在那,這樣會不會不好?”
“我點了婆羅香,不到明日晌午,她是不可能醒來的。”
我多想就此昏睡過去,也好過看到這令人作嘔的一幕。
可我是九心海棠,天生便百毒不侵,
這婆羅香,對我毫無作用。
“殿下,五百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看我這皮膚比起從前是不是更白嫩了些,這海棠一脈的心頭血果然是滋養聖品呐。”
離耀寵溺地捏了捏浮若的臉頰,語氣滿是溫柔。
“你若是喜歡,我再每天取來給你便是。你提前一天重生,身子虛的很,還需要持續將養一段日子”
浮若低頭淺笑。
“隻怕阿芷姐姐不願意呢,她若知道自己的母親本能活命,卻被我吸盡了真身本源,說不定會殺了我。”
說罷,她又故作害怕,將離耀抱地更緊了些。
我的淚從眼角滑落,咬著唇直到嘴角染血,
極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我好恨,好恨!
“她敢!你是為了救我才落到這般田地,她母親那樣卑賤的身份怎可與你相提並論。你放心,她呆蠢天真的很,我哄她幾句,她自會心甘情願獻上心頭血與你”
“殿下對我真好!”
浮若挺起身子,對著離耀的唇吻了上去。
我緩緩閉上眼睛,
他的唇是軟的,還是有淡淡的甜味呢?
已經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