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時寒的手緊緊扣著阮熙芸的腰，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裏。

昨晚，這雙手也是這樣抱著我，滾燙的唇貼著我的耳朵，信誓旦旦地說愛我一輩子，會對我負責。

天還沒完全亮透，他就抱著另一個女生，在這裏，在他們這群狐朋狗友麵前，忘我地親吻。

「白送上門......」

「玩玩而已......」

「賭約......」

「高冷校花......」

「自己貼上來......」

「也就那樣......還不如阮熙芸......」

那些話語和眼前這一幕交織在一起，反複鞭撻著我僅存的理智。

胃裏翻攪得更厲害了，喉嚨口一陣陣發緊，是那種屈辱到極致的惡心。

我站在門外，明明是六月，渾身卻冷得像是掉進了冰窟，牙齒都在打顫。

手一鬆，那個精心挑選的紙袋無聲無息地掉落在腳邊，“啪嗒”。

裏麵那件嶄新的白色T恤散開，幹淨得刺眼，像是在無聲地嘲笑我的天真和愚蠢。

門縫裏透出的光，暖黃色的，映著裏麵荒唐的一幕，卻讓我隻覺得刺骨的寒冷。

光後麵的人，那個我用整個青春去仰望和喜歡的少年，原來是這樣一副我從未見過的，令人作嘔的陌生麵孔。

我死死咬住嘴唇，嘗到了血腥味，才勉強壓下湧到喉口的哽咽和嘔吐感。

轉身，一步，一步，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每一步，都無比清晰地聽見自己那顆被捧在手心三年，又在今早被狠狠摔碎的心，徹底裂開，變成一地齏粉的聲音。

回到家，我像個遊魂，爸媽上班去了，空蕩蕩的屋子正好。

我把自己摔在臥室床上，天花板的吊燈晃得我眼暈腦脹。

子裏全是台球室裏祁時寒那張欠揍的臉，和他那句輕飄飄的“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

我猛地坐起來，衝到書桌前，打開電腦。

屏幕亮起，映著我慘白的臉和紅腫的眼睛。

我點開那個填報誌願的網站，手指顫抖著輸入賬號密碼。

原本明晃晃的第一誌願——上海那所祁時寒心心念念的大學，被我毫不猶豫地刪掉。

指尖懸在鍵盤上，深吸一口氣，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雲南。

那個我一直想去，卻為了他放棄的地方。

彩雲之南，風花雪月，離他十萬八千裏。

提交，確認。沒有一絲猶豫。

祁時寒，你想去繁華都市揮霍你的青春，我不奉陪了。

我的未來，憑什麼要為一個把我當賭注的混蛋陪葬？

做完這一切，我像被抽幹了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這時，手機“嗡嗡”地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祁時寒”三個字，刺眼得像燒紅的鐵。

我盯著那名字，心臟又是一陣抽痛。他大概是等不及他那份戰利品的伺候了。

電話響了很久，我沒接。

很快，一條短信彈了出來：「江沫，人呢？買點冰紅茶和薯片過來台球室，快點，哥幾個等著呢。」

那命令的語氣，理所當然，就像在使喚一個傭人。

快點？等著？

我嗤笑一聲，把手機扔到床上，屏幕朝下，眼不見為淨。

平時？平時我早就拎著東西，顛兒顛兒地跑過去了，生怕他等急了，生怕他朋友覺得我不懂事。

現在想想，真他媽賤得慌。

胃裏又是一陣翻騰，惡心感直衝喉嚨。

我衝進衛生間，趴在馬桶邊幹嘔，什麼也吐不出來，隻有酸水往上湧。

昨晚的一切像電影畫麵一樣在腦子裏回放，他的吻，他的觸摸，他低聲說的情話......現在想起來，隻覺得臟。

我打開淋浴噴頭，冰冷的水兜頭澆下，激得我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