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林家收養的第二十三年，所有人都認為我一定會嫁給林嘉臣。

可他認為我美豔卻無腦，遠不如他大學遇見的高智美女校友。

我知道他可能真不愛我，所以在他和高智美女校友去國外做交換生的時候，我答應了程家的聯姻。

我和程家長子訂婚後，林嘉臣回來了。

他看見我和未婚夫在一起卻發了瘋。

“林音音，你不是說好隻會和我在一起嗎？你怎麼能說話不算數？”

1.

我端著切好的果盤剛到林嘉臣房間外，就聽見裏麵傳來的哄笑聲。。

“嘉臣，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林音音？”

“我們可是聽說，你爸媽都快催命似的催你了，上次你實驗做一半就跑了，就是接你媽的催婚電話是吧！”

“你家也是有意思，收養個孤兒就收養還搞童養媳那一套…不過說真的，林音音對你也是癡情，從以前到現在就隻喜歡你一個，長相身材嘛......”

一陣哄笑再次響起，混雜了幾分曖昧的意味。

“也是男人喜歡的那種，還正好有個空空如也的腦袋，以後你想幹嘛都好糊弄她，多好！”

我準備敲門的手頓住，心裏一澀。

是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林嘉臣。

可所有人也知道，他不喜歡我。

果然，他聲音響起，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你們誰喜歡盡管領走，反正我娶誰不會娶她，不是說打遊戲，還玩不玩了？”

林嘉臣不想提，但總有人在這個話題上過不去。

“你喜歡的人不是她，就隻能是許七漾了，誰不知道我們許大才女隻肯給你笑臉啊！”

起哄聲一陣陣，門外端著水果的我進退不得，心裏又悶又難受。

不同於打趣時的極力否認，在提到許七漾的時候，林嘉臣也隻是輕笑兩聲。

隨後是杯子碰撞和椅子挪動的聲音，大概是話題終於被強行岔開了。

我是孤兒，很小的時候就被林家收養。。

從小就有人開玩笑，指著我說是林嘉臣的童養媳，爸爸媽媽也從不阻止，總是笑著看我們，說是看我們的緣分。

後來說的人多了，爸媽也會問我。

“音音，以後你嫁給嘉臣好不好？”

“好！”

從那之後，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林嘉臣身邊，可他始終和我保持距離。

飯桌上我夾的菜，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撥到垃圾桶裏。

爸爸媽媽讓他接我回家，他置之不問，我在路邊等到天黑，才慢吞吞地走回家。

我在學校看見他和他打招呼，他置若罔聞，從我身邊麵無表情地路過。

也有人私下揣測我們之間的關係，但他總是說，和我不熟，別將我和他扯上關係。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會讓他這麼討厭我。

我回神看著緊閉的書房門，就像我和林嘉臣之間。

他在裏麵，我連敲門都不敢。

我想了想，還是低著頭將切好的水果重新端回廚房，看著那份被我特地擺過盤的水果發呆。

“喲，我們的小美女躲這兒幹嘛呢？”

一個輕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猛地回頭。

我被身後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就看見是林嘉臣的朋友彭浩，剛才在樓上說話的人裏就有他。

他斜靠在廚房門框上，眼神毫不掩飾地在我身上打量，嘴角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見我沒回答，彭浩反而來了勁，抱著胳膊朝我走近幾步，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我身上。

“不過音音，你身材怎麼這麼好啊......我哪個女朋友都不像你一樣，身材這麼…辣。”

男人略帶輕浮的言論讓我直覺皺眉，起身就要走。

可卻被彭浩一把拽住胳膊。

“走什麼？”

2.

彭浩嗤笑一聲，笑嘻嘻地湊近我。

“音音妹妹，你還不如和我在一起呢！林嘉臣那樣的人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空有臉蛋的花瓶？”

他上下打量我，眼神露骨得像要把我剝光。

“他身邊站著的，隻會是許七漾那樣的人，人家大才女和林嘉臣站在一起才叫做金童玉女，跟你站在一起，就像是少爺和通房，這差別你懂嗎？”

彭浩語氣裏的嘲諷毫不掩飾，同樣輕蔑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彭浩的話讓我臉色慘白。

但有沒有可能，我比他更清楚這一點。

我其實見過許七漾。

有次媽媽讓我去林嘉臣的大學給他送東西，我一路找到林嘉臣的實驗室，看見他露出從來沒有對我展露的笑容，認真聽著對麵高馬尾的女生說話。

二人並肩站著，討論著我完全聽不懂的複雜公式。

我透過玻璃窗看她們，兩個人仿佛自成一個世界，容不下任何人。

看起來也十分般配，好像排列組合的公式放在一起，也始終沒有我的份。

我那天將東西交給林嘉臣的同學，連進去的想法都沒有。

仔細想想，我不過是林家收養的一個女兒，給了我二次人生我已經感激的不行，我怎麼真的敢附和爸媽的玩笑話，認為自己配得上林嘉臣？

就在我失神這片刻。

彭浩猛地鬆開我的胳膊，轉而一把將我摟進懷裏！

“你幹什麼！”

我驚叫出聲，下意識用力推拒他。

掙紮間，手肘撞到了水槽邊緣的瀝水架，上麵的盤子哐當一聲掉進水槽，傳來不小的動靜。

彭浩的手臂像鐵鉗一樣箍得死緊，我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我！”

我看清麵前彭浩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快意，慌亂中，我聽到樓梯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林嘉臣和另外幾個朋友出現在廚房門口，大概是被剛才的響動驚動了。

彭浩看到他們，像是觸電般立刻鬆開了我，反而迅速後退一步，臉上瞬間換上一副意外又夾雜著憤怒的表情，伸手指向我。

“嘉臣！你看看她！”

他聲音很大，帶著控訴的意味。

“我不過看她在這裏一直發呆，好心過來看看，她居然直接撲上來抱住我！”

他冷笑一聲，目光銳利地刮過我的臉。

“怎麼？攀不上嘉臣，就想來勾引我？想做我們彭家的兒媳婦？林音音，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不是的！是他先......”

我急忙開口辯解，渾身都在發抖，試圖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可沒人給我機會。

那幾個跟下來的朋友，眼神曖昧地在我和彭浩之間來回掃視，臉上帶著看好戲的笑容，顯然是完全信了彭浩顛倒黑白的說辭。

林嘉臣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我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不耐煩。

“夠了！”

他生硬地打斷我沒說完的話。

“林音音，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回房間換掉這身衣服！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

我下意識地低下頭。

這才發現，剛才掙紮時水槽裏的水濺了出來，胸口濕了一大片。

薄薄的夏日衣料被打濕後緊緊貼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胸前的曲線，我下意識捂住胸口，還能聽見林嘉臣周圍傳來的幾聲嘲笑。

難堪和巨大的委屈瞬間衝垮了我最後一道防線。

他甚至沒想過聽我的解釋。

我猛地衝出廚房，幾乎是逃一般地衝回了自己的房間。

3.

我回到房間後用最快的速度換好衣服，同時聽見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小，好像林嘉臣帶他們離開了家。

我坐在床上，眼淚控製不住地往下掉。

高中的時候，我和林嘉臣同住一個屋簷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經常有人開我是林嘉臣童養媳的玩笑。

次數多了，逼的林嘉臣直接冷下臉把手中的書一摔。

“我不喜歡笨蛋，以後少把我們聯係在一起。”

和林嘉臣這種常年第一的人比起來，我的確腦瓜不聰明，始終和他名次差個幾百名。

我知道林嘉臣說的是事實，可還是在心裏偷偷難過，就算私下在家拚命學習也沒什麼用，也不好意思和爸媽提出補課。

反倒是林嘉臣意外看見我在家學習，隨手扔給我他不用的筆記。

學霸的筆記果然有用，我的成績進步不小，這一切我也歸功於林嘉臣的筆記。

那時候我用積攢的零花錢給林嘉臣準備了一個漂亮的筆記本，偷偷放在林嘉臣的桌洞裏，可我沒想到，林嘉臣拿出那份署名是我的盒子時，筆記本卻變成了情趣內衣。

我還記得林嘉臣發了火，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臉色鐵青地將那個盒子連同裏麵的東西狠狠摔在我身上。

“林音音！你能不能要點臉！荒唐！”

盒子砸在身上真的很痛，我慢半拍地看著那大紅色的內衣掉落在地上，從頭涼到腳，不明白我的禮物為什麼會變成這個。

周圍瞬間響起壓抑不住的哄笑和竊竊私語。

我百口莫辯，隻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林嘉臣羞惱的視線更讓我狼狽的無處遁形。

那件事最終以我在學校的議論紛紛中被迫轉學告終。

好在爸爸媽媽是相信我的，他們知道我不是會做那種事的人。

隻有林嘉臣，從那天起看我的眼神就隻剩下冰冷的厭惡，我們之間本就稀薄的關係也徹底斷裂，越發形同陌路。

那天晚上林嘉臣和他的朋友們沒有再回來。

爸爸媽媽出差沒有回來，我在床上刷著同城抖音，意外刷到林嘉臣。

屏幕上，一個喧鬧的酒吧背景裏，鏡頭正對著林嘉臣。

有人舉著手機，大聲起哄地問他：“嘉臣！你現在說！林音音和許七漾，你選誰？”

視頻裏的林嘉臣似乎喝了點酒，但眼神依舊清明，他甚至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嘴角噙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許七漾。”

斬釘截鐵，幹脆利落。

屏幕暗下去，隻有我沒有血色的臉。

從那以後，我開始刻意躲著林嘉臣。

他周末回家，我就找各種借口留在學校。就算是必須回去的日子，我也盡量待在自己房間，減少碰麵的可能。

我們像是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的兩條平行線，再無交集。

反而是林嘉臣有些不一樣，從前我不管發了什麼動態他都毫不在意，這幾天開始頻繁給我點讚朋友圈。

我不知道第幾次拿起手機，看到林嘉臣點讚過的風景照，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刪除。

連同這幾天林嘉臣點讚的其他朋友圈。

好像這麼做，就能讓我們的關係真的回歸到純粹一樣。

可即便我怎麼躲，在接到爸媽要我今晚必須回去吃飯的電話時，還是無可奈何。

”音音，你哥哥已經決定去國外做交換生，要出國一段時間，你今晚回來，我們一家人吃個送行飯。“

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或許是鬆了口氣吧。

他走了，我就不用再這樣小心翼翼地躲藏了。

我不好再拒絕爸媽，隻能硬著頭皮回家。

隻是我剛到家推開門，就看見一個麵容精致的女生和林嘉臣站在一起。

他們聽見聲音看向我的時候，林嘉臣對對方寵溺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我目光在女生的身上滯留，不是晚上的家宴嗎？可是......許七漾為什麼也在這裏？

4.

“你就是音音妹妹吧？經常聽嘉臣提起你。”

許七漾漂亮，主動和我握手，然後自來熟地挽上我的胳膊。

在看見我回來那一刻，林嘉臣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扭頭進了廚房。

許七漾活潑，說到她即將和林嘉臣一起去國外做交流生，以後說不定要和林嘉臣一起合租。

“嘉臣細心周到，這次合租也是他主動提出來的，怕我一個女生不安全，你哥哥真的是好男人。”

我強迫自己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嗯，他很好。”

非常好，好到我從小追逐，卻連他的背影都觸碰不到。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甚至沒聽清許七漾後麵又說了些什麼，此時一味地點頭說好，卻不知道剛剛許七漾問我的是她和林嘉臣在一起，我覺得好不好。

“吃飯了。”

我下意識抬頭，就看見不知何時去而複返的林嘉臣，正站在不遠處的玄關，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我心裏一慌，迅速移開了視線。

爸媽對於許七漾的出現態度平平，隻能稱得上客氣，許七漾一直在活躍氣氛，可我和林嘉臣誰都沒說話。

就在這時，一雙筷子伸了過來，一塊瑩亮的糖醋排骨落入我碗中。

我愣住，抬頭看向林嘉臣。

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心頭。

我用筷子將那塊他夾過來的排骨又默默撥到了一邊。

心底卻又酸又澀。

明明他向來不喜歡我，甚至有些討厭我，為什麼還要在臨走之前，做出這種可能關心我的假象？

飯後，林嘉臣起身送許七漾回家。

我回到房間整理一些換季的衣服，

路過客廳時，卻聽見爸媽壓低的交談聲從虛掩的門縫裏傳出來。

“......看來嘉臣是真的不喜歡音音。”是媽媽帶著歎息的聲音。

爸爸沉默了一下，說：“強扭的瓜不甜，我們也不能太勉強孩子們。一直說兩個孩子長大後在一起，也是想著他們從小到大......”

媽媽接話：“也是。正好程家那邊前幾天又提起聯姻的事，程家那孩子我看著也挺穩重的......”

“嗯，程家那孩子我見過幾次，人品能力都不錯，家世也相當，就是不知道音音她......”

是啊，林嘉臣不喜歡我，所有人都知道。

連爸媽，也終於放棄了。

也好。

我知道爸爸媽媽最近生意上不是很順利，程家是爸爸媽媽想要爭取的對象，如果我能起到什麼作用，也當做報答爸爸媽媽的養育之恩了。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爸媽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我。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乖巧的笑。

“爸，媽。”

“我願意和程家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