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績在我家養了一個月終於痊愈離開了。
我娘後怕地埋怨我爹:“好在是有驚無險。阿彌陀佛!一個月來提心吊膽,我真是生怕被鄰居發現家裏有個渾身是傷的外鄉人,也怕這外鄉人有什麼仇家找上門來。”
“娘,你也別怪爹了,爹也是為了救人嘛!”
然後我娘調轉矛頭衝我來:“確實不應該怪你爹,應該怪你。你爹是給你擦屁股,你要不把這個外鄉人弄進家裏,我們至於勞心勞力一個月嗎?”
我小聲嘟囔:“勞心勞力的是我好嗎!”
我娘瞪了我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要讓段家知道了,他家就更看不上你了。”
我爹打著哈哈和稀泥:“段家小郎君在書院讀書,他娘也不往咱這裏走,這不是不知道嘛!不知道就是沒做過。都過去了,雨過天晴,雨過天晴。”
兩個月後,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裏正領著鄰裏鄉親交口稱頌。
又過了一個月,宮裏要采選宮女,裏正親自帶著宮裏來的王大人登門。
第二日,天光熹微時,王大人帶著人上門了,放下一百兩金子,綾羅綢緞若幹。
我含淚拜別爹娘,正要拿上包袱,王大人開口了。
“進宮一應物什都是現成的,不必帶東西,更何況按規矩也不許從宮外帶東西進去。”
跨出院門的那刻,我娘大喊了一聲閨女,暈在我爹懷裏,我爹也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要轉身跑回去,王大人身邊的人卻抓住我胳膊,口稱“得罪了”連拖帶拽把我拉走了。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腳下無力,全憑他們拖拽,然後在村口被塞進了一輛馬車。
我也不起來找座,原樣伏在馬車裏放聲大哭,完全沒注意前麵坐著一個人。
“別哭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