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與朱標父子二人隨後便登上馬車,在大批錦衣衛的護衛下,來到了官道。
朝廷政務繁多,兩人要趁夜趕回應天。
馬車緩緩駛入官道,朱元璋坐在車上,忽然眉頭皺了一下。
“標兒,明天你去一趟太醫院,看看那幫太醫都在幹什麼!”
“跟他們說,要是調養不好你娘和雄英,就都不用活著了!”
馬皇後跟長子朱雄英身體近來都十分不好,朱標心中亦是擔憂不已,但他還是開口勸慰道:“爹,您放心吧,娘跟雄英肯定都會好起來的。”
朱元璋自然微微頷首:“嗯,妹子和大孫吉人天相,定會如此。”
他接著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先前那陳安說的商稅倒是也有些道理,咱大明雖然已經立國十五年,但國庫卻是並不充盈,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
朱標點點頭,接道:“爹所言極是,馬上便要春暖花開,屆時江南進入雨季,北元虎視眈眈,無論邊防還是加固河堤,都需要不少的銀錢。”
“若是陳安所言確實可行,倒是能解決眼下這個大麻煩。”
“陳安說已經在江寧縣征了快一年的商稅,兒臣想再等等看,若是成效斐然,就慢慢推廣天下。”朱標說道。
朱元璋麵露滿意神色,看著朱標點了點頭。
“不錯,如此大規模的改革,勢必引起朝廷風波。”
“先小規模推行試點,然後緩緩推進至我大明各地,如此才是穩妥之法。”
朱標道:“爹,隻怕到時受到的阻力絕不會小。”
朱元璋冷笑:“若是這改革有利於咱大明,有利於咱百姓,誰敢阻攔,咱就砍誰的腦袋!”
“你隻管去做,其他事有爹給你撐著!”
說到這,朱元璋身上驟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殺氣。
周圍錦衣衛個個都被震懾的低眉順目,噤若寒蟬。
饒是已經平定天下十五年,朱元璋仍舊如一柄鋒銳的利劍!
朱標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接著說道:“陳安如此年紀,便能將江寧治理的井井有條,繁華遠勝其他各縣,足以見得此人還是頗有能力的。”
“若是加以引導,他日必然會是我大明的一大棟梁。”
“兒臣明日還想再來一趟江寧,親眼看看陳安究竟是如何將這江寧治理的這般繁華的。”
朱元璋聞言大手一揮:“想都甭想!這些時日政務繁多,你這個時候跑來江寧,是想把你爹累死?”
朱元璋跟朱標的關係,不像是皇帝與太子,反而更像一對普通人家的父子。
太子一職,聽起來權勢滔天,一人之下,但卻是幾千年來最凶險的位置,幾乎沒有之一。
不但要時刻躲著兄弟的暗箭,更要麵對皇帝的猜疑。
可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等到終於熬出頭來,整個人也都變得不怎麼正常了。
可朱元璋與朱標父子卻是不然。
朱元璋從來不擔心朱標會權勢過大,相反還主動放權,將諸多政務都交由朱標處理。
朱標本人亦是不負眾望,為人謙遜溫和,同時也有鐵腕手段,能遊刃有餘的處理冗雜政務。
在百官與其他兄弟心中,朱標便是大明王朝絕佳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聽到朱元璋拒絕自己前往江寧縣的請求,朱標立馬道:
“爹,商稅改革乃是關乎咱們大明根本的大事,兒臣非得親自考察,才能安心。”
朱元璋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這樣吧,你留在應天處理政務,咱親自來江寧縣看看!”
“若是與那陳安說的不相符,咱就把他吊在城門上!”
“雄英這些日子在宮中悶悶不樂,咱一塊把他帶出來散散心,興許對他病情也有好處。”
朱標生怕朱元璋針對陳安動手,連忙道:“爹,江寧縣距離應天並不算近,路上舟車勞頓,您還是在應天歇著,兒臣帶著雄英來就行了。”
朱元璋皺眉道:“咱還沒老到走不動,這事便這麼定下了!”
朱標見朱元璋決心已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隻得小聲嘀咕:“兒臣是怕您與陳安一句話不對付,叫人把他砍了,如此一來,我大明豈不是錯失人才?”
朱元璋聞言愣了一下,而後瞪著他道:“怎麼,你真以為咱是個濫殺無辜的暴君不成?”
“陳安那小子雖然說話難聽,但咱還不至於因為這個原因殺了他。”
“不過這小子膽子倒是大,已經多少年沒人敢跟咱這麼說話了。”
朱標搖頭笑道:“爹,敢跟您這麼說話的人,怕是墳頭都長草了。”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然後閉目養神起來。
朱標無可奈何,也隻得閉口不言。
明亮的月光下,錦衣衛護衛著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父子的車隊,漸漸遠離江寧,逼近應天。
與此同時,江寧縣衙中。
陳安席地坐在台階上,左手冰鎮二鍋頭,右手香辣烤雞翅,正吃的不亦樂乎。
劉師爺坐在他左邊,臉色通紅,滿口酒氣。
“大人,能在您手底下做事,實在是我的福分!”
“在咱大明別的地方,可吃不到這麼好吃的東西!”
他說著狠狠咬了一口雞翅,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是當然!”一旁正在烤著雞翅的小娥驕傲道。
“我家大人是全天下最厲害的人!”
陳安嗬嗬笑著,晃了晃手裏的雞翅:“哪裏哪裏,一般厲害,一般厲害而已!”
“大人您太謙虛了!”小娥狡黠一笑。
“上次您講的那個黑貓捕頭的故事還沒講完,不如今晚再給我講講吧!”
“大人果然厲害,這等千奇百怪的故事張口就來,佩服,佩服!”
“既然小娥要聽故事,那小的便先告辭了!”
劉師爺笑嗬嗬的起身,向著陳安拱了拱手,十分識趣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