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選了我。”
這是蘇沫被架出房間後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墜落的風迷了眼,淚珠一顆顆從眼角劃過。
是啊,都怪她,要不是她......
帶著從高空墜落的心悸感,蘇沫從床上驚起,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入目所見的一切,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布置。
粉紅的牆壁,少女心的公主床,還有擺在屋內各式各樣的玩偶。
這是她的房間,不是那個和喬銘婚後的房子,而是她的家,那個在公司破產後,早就被法院收走抵押的蘇家大宅。
“這是夢嗎?還是說人死之後真的有陰曹地府?”
蘇沫摸著床頭櫃上的全家福,又看了眼依舊滿滿當當的首飾櫃。
“快,醫生,這邊。”
房門被粗暴的推開,來人招呼著身後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見到坐起的蘇沫後詫異道:
“小姐你醒了?先別動,快躺下,讓醫生看看。”
“小蘭?”
麵前的少女還是青澀的模樣,不再是當初蘇家解聘傭人後,那個哭的稀裏嘩啦的少婦。
蘇沫的腦子還沒緩過來,一臉呆滯的望著她,昔日舊人重回十八歲,這種荒誕感,叫人實在難以適應。
她呆愣的模樣顯然把傭人小蘭給嚇著了,“小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你要是出事了,老爺夫人還不把我生撕了!”
老爺夫人四個字喚回了蘇沫的神智,“你剛剛說什麼?”
小蘭一愣,“你要是......”
“下一句!”
“老爺夫人......”
聽到這四個字,蘇沫的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她握住因激動而顫抖的手。
“我爸我媽,他們,怎麼樣了......”
不是很懂這話的用意,以為小姐又要發脾氣了,小蘭小心翼翼的回道,“老爺夫人正在前廳接待客人,小梅已經去通知了,小姐你別著急,老爺夫人沒有忽視你,他們馬上就過來了。”
聽著小蘭的勸說,蘇沫的眼淚唰的流了下來。
真好,他們還在。
隻要他們還在,哪怕這隻是一場夢,她也願意一直做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醫生你快看看,我們家小姐剛剛暈倒,是不是磕到了腦子了,今天可是訂婚宴呐,真要傻了,這可怎麼辦!”
“等等,你說什麼,訂婚宴?我和誰的訂婚宴!”
記憶之中,她的訂婚對象,除了那個人外還能有誰,那個害她致死,讓她家破人亡的男人!
蘇沫從情緒中抽離,沉寂的怒與火全部湧了上來,眸中赤紅一片,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
“今天是你和姑爺的訂婚宴啊!”小蘭理所當然的說道。
“姑爺?什麼姑爺,不過是訂婚,他怎麼就成姑爺了!”蘇沫咬著牙,一字一頓。
“可是,訂婚完不就是結婚了嗎?”小蘭不解,弱氣道。
“結婚......”蘇沫拖著長音,忽然笑了起來。
她重生了,到了這一步,哪怕再離奇,再匪夷所思,她都隻能相信這一事實,然而此刻的她心裏隻有慶幸與感激。
感謝老天爺給了她一次重來的機會,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我自己選的嗎......”她眸中一暗,回憶起那個男人的最後一句話,笑意愈深。
......
“寶寶,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醫生怎麼說?怎麼會突然暈倒呢!”
焦急的蘇母殺了進來,嘴上連珠炮彈般發問,身後還跟著個故作嚴肅,拉不下臉來關切的蘇父,同時,亦有那個蘇沫恨之入骨,光是見到就想將他碎屍萬段的男人......喬銘!
喬銘麵帶擔憂,眼含深情走到床邊,“怎麼樣,要是不舒服就不要勉強,訂婚宴哪天舉辦都可以,隻要你好好的。”
蘇沫避過他伸來的手,冷眼看他表演,第一次由衷的審視自己當初的眼神。
跳出來再看,這人的演技不僅油膩,甚至還有點假,虛情假意說的不過如此,她到底憑哪點戀愛光環認定,這人對自己情根深種的?
怕是情半點沒有,算計一大堆吧!
“好啊。”她笑應道,隻是笑意不達眼底,眸中一片暗沉。
“什麼?”
男人詫異的瞪大眼,準備好的情話卡死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生生把臉憋成了豬肝色。
“胡鬧!”
喬銘還沒想好對策,蘇父倒是急著跳出來了。
“訂婚是你鬧著要訂的,現在日子選好了,賓客也請來了,臨時改日子,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放!”
“我就說你不應該寵著她,你看看,現在把她寵成了個什麼樣子!”這話是對著蘇母說的。
蘇父的話像一根根鞭子打在蘇沫的心間,心口一抽抽的泛著疼。
是了,她被寵壞了,寵成了個驕縱的女孩,將父母的疼愛當做令牌,肆意妄為,從來不顧忌他人,最後隻有在頭頂的這棵遮風避雨大樹倒塌後,她才驚覺,自己的每一次任性到底會引來多少波瀾。
蘇沫紅著眼眶,再也無法自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噎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爸爸,對,對不起。”
“你吼什麼吼!凶什麼凶!老娘寵自己女兒怎麼了,你在自家女兒麵前耍什麼威風,你看把我們寶寶凶得!”
蘇母心疼的給她拍背順氣,反過頭把蘇父訓了一通。
“沒事啊,寶寶,不舒服咱們就改天,大不了再請一次人就是了,以咱們蘇家在市裏的地位,我看誰敢不給麵子!”
“對的小沫,訂婚隻是形式,有沒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相愛,隻要我們相愛,就算不訂婚也無所謂。”
喬銘依舊維持著深情人設,深情款款的說著,但聽到蘇沫耳朵裏卻是讓她格外反胃,把方才的情緒都敗了個幹淨。
她深吸一口氣,勉強止住了哭勢,將對父母的愧意壓在心底。
“媽,我沒事,爸說的對,訂婚宴不能改期,咱們蘇家也是要臉的人。”
喬銘聽見這話,暗暗地鬆了口氣,不由地喜上眉梢,就連望向蘇沫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真摯的。
“既然這樣,那我們趕緊準備吧,外麵的賓客也不好怠慢,先讓伯父伯母去接待,我陪你去化妝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