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像你這樣的病秧子早死早托生，在這個家裏除了拖累我們還能有什麼用？”

女人的聲音很是尖利，像一把把刀子，狠狠地紮在人心上。

王清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她想要開門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遲遲不敢落下。

楊先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他清晰地感受到麵前人兒神色中摻雜的無奈。

他輕輕地握住了王清顏的手，冰涼，顫抖。

“清顏。”

楊先的聲音極輕，眸光深沉注視著王清顏。

王清顏抬起頭，也朝著他投遞去目光。

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眸通紅，還泛著亮晶晶的淚光。

“別怕，有我在。”

楊先握緊了她的手，眼神堅定而溫暖。

王清顏深吸一口氣，這才鼓足了勇氣，緩緩地推開了家門。

門開了，一股混雜著藥味、汗味和黴味的渾濁空氣撲麵而來。

狹小的房間裏，光線昏暗。牆壁斑駁脫落，露出灰黑色的水泥。

一張破舊的木板床，占據了房間的大部分空間。

床上堆放著雜亂的被褥，散發著一股難聞的氣味。

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正半躺在那裏，臉色蠟黃，眼神渙散。

身材臃腫的婦人正叉著腰，指著男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看到王清顏和楊先進來，兩人都愣了一下，停止了爭吵。

“清顏？你怎麼回來了？”

中年婦女對待王清顏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中，依舊帶著一絲不耐煩和厭惡。

“這位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楊先身上，上下打量著，充滿了疑惑和警惕。

王清顏的父親也掙紮著想要坐起來，看著楊先明顯的無措、仿徨，坐立不安的四處打量著。

“爸，媽，這是我同學，楊先。”

王清顏說話的時候垂著頭。

“同學？”

中年婦女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淩厲且嚴肅，“這麼晚了，你帶著一個男同學回家，成何體統？？”

楊先環視四周環境，他知道王清顏家境不好，卻也沒想到差到了這種地步！

也難怪王清顏會選擇去做那種工作，全是被生活所迫！

“你還好意思帶人回來？不知道家裏什麼情況嗎？”

陳翠芬語氣尖銳，帶著責備。

楊先禮貌地笑了笑，絲毫沒有被她的態度影響。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語氣恭敬：“阿姨、叔叔好，我是楊先，清顏的同班同學，順路送她回家而已。”

他說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清顏父母的反應。

王清顏的父親，王建國，躺在床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卻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

他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

陳翠芬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焦慮，眼角的皺紋，像刀刻的一樣，深深地陷進皮膚裏。

她的眼神，沒有一絲光彩，隻有對生活的深深的厭倦。

在這樣的家庭生活，確實有夠不容易的！

“叔叔，您的病怎麼樣了？”

楊先直接走到床邊，關切地問道。

先了解王建國當下的狀況，再來逐步分析有什麼自己能夠幫得上忙的。

王建國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聲音虛弱無力：“沒什麼，老 毛病，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話沒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陳翠芬聽到楊先問起王建國的病，臉色更加難看。

她瞪了楊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這是我們家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楊先沒有生氣，反而更加堅定了要幫助王清顏的決心，“阿姨，我是清顏的同學，也是她的朋友。”

“我知道叔叔的病需要很多錢，我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他語氣誠懇且認真，慢條斯理的說著。

“你能幫什麼忙？”

陳翠芬嗤之以鼻般的冷哼一聲，將楊先從頭到腳一番打量，“你知道這病要花多少錢嗎？幾十萬！你一個學生，能拿出這麼多錢？”

幾十萬！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壓在王清顏的心頭。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不敢看楊先的眼睛。

楊先隻是一個學生，他不可能拿出這麼多錢。

“阿姨，錢的事情，您不用擔心。”

楊先的聲音，平靜而自信，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會想辦法的。”

“想辦法？”

陳翠芬冷笑著，眼神中充滿了嘲諷，“賣血？還是賣腎？沒錢還想學電視上英雄救美啊？你以為你是誰？”

她的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刺進王清顏的心裏。

王清顏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猛地抬起頭，看著陳翠芬，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絕望。

“媽！”

王清顏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高斥道，“楊先好心幫我們，你怎麼能這樣說他！”

陳翠芬被王清顏的反應嚇了一跳。

她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女兒，竟然會為了一個外人對自己大吼大叫。

房間裏，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王清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楊先看著王清顏，心疼得幾乎要窒息。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看向陳翠芬，一字一句地說道：“阿姨，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治好叔叔的病！”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拿出錢來！別在這兒說些沒用的廢話！”

陳翠芬待他依舊是那一副冷言厲色的神情。

眼前這小子安的是什麼心，她是過來人、還能不清楚嗎？

王建國躺在床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不想看到女兒和妻子為了自己爭吵，更不想看到這個家，因為自己的病，變得支離破碎。

楊先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情緒，“我認識一些醫生，可以幫忙聯係醫院，看看能不能盡量減免一些費用。”

之所以沒有直接說自己能拿出幾十萬，因為人心深不可測！

“認識醫生？”

陳翠芬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但隨即又被絕望所取代，“認識醫生有什麼用？哪個醫院會白白給人治病？還不是要錢！”

“阿姨，您放心，我會盡力的。”

楊先沒有再多做解釋，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蒼白的。

隻有實際行動，才能證明自己的誠意。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王清顏，輕聲說道：“清顏，這張卡裏有一些錢，你先拿著，給叔叔看病用。”

王清顏看著手中的銀行卡，整個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