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克己發動車子往弘濟醫院開。
把著方向盤,他心不在焉,不時借變道偷瞄副駕坐著的副護士長。
常遇春困得睜不開眼。
豪車隔音相當好,才一個路口,她已然歪頭眯著,雙肩自然下垂,呼吸平穩。
陳克己沒注意,繼續自說自話。
“護士長,這大好日子的,全國人民迎解放,咱倆去嗨皮一下唄!”
“怎麼樣?”陳克己著意強調。
一見無人回應,他飛快瞟一眼副駕,暗忖不愧是副護士長,一秒入睡無人能敵。
轉念一想。
該不會是她不想回答戰術性裝睡吧。
於是,借等紅燈,陳克己欠身仔細端詳,伸出右手,在常遇春眼前虛晃了晃,確認她徹底睡著,才放下心來。
他替常遇春調好座椅。
穩穩行駛,不再來回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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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裏頃刻便到。
弘濟醫院位於一條窄巷內,雖是老牌三甲,但整體規模遠不如萬方國際。
院大樓占地麵積不大,設計更是十幾年前的產物,所有科室,包括住院部,體檢中心全塞在一棟樓裏。
院門口有個小廣場,卒中中心和發熱門診各占一半,樓背後是太平間,地上40層,地下3層,就診車位一位難求。
巷子雙向兩車道,醫院門口經常堵車,電瓶車、自行車、小攤販三輪車隨處可見。
路況複雜,庫裏南走走停停。
前方私家車極限掉頭,司機動作慢,上下路瞬間塞實。
換平時他早鳴笛了,見常遇春睡得熟,陳克己單手把著方向盤,搖頭晃腦。
窄路錯車。
陳克己滑下車窗,探頭張望車距。
澱粉腸香膩的味道自路邊飄來,他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前頭路口左拐。”常遇春睜眼。
仿佛氣場牽製,車頭剛駛進巷口,她就自然清醒,隻不過閉眼假寐。
弘濟十年,蒙著眼也能找到路。
“騷嗷瑞。”
陳克己以為是自己吵醒了她。
骨子裏的教養,讓他先說抱歉,脫口而出的話,卻暴露了不羈的靈魂。
“就那兒!”常遇春抬手一指。
陳克己打左轉向拐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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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家車場概不對外。
乍然一輛白色庫裏南橫在門口,保安拽著胸口對講機上前理論。
“趕緊開走別擋路。”
“......”常遇春滑下車窗刷臉。
“早啊!常護士長!”保安熱情揮手問好,“下夜班啦。”
常遇春點頭笑笑。
瞧著她沒一點想下車的意思,保安探頭瞟向駕駛座,“沒車位了。”
司機長得一表人才,眉眼間有幾分像電影明星,就是一時半會說不出名字。
“我們停931行吧。”常遇春說。
彭越賓利開走上班去了。
小區地庫車位固定,眼前這個保安盡忠職守,不講情麵,從不放臨時車。
我們。
保安回過勁來,殷勤叫人抬杆,“能行,能行。”
陳克己一腳油駛進地庫。
保安注目禮相送,笑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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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期間人少,電梯蜂鳴。
26層,一梯兩戶。
陳克己悄悄記下樓層。
常遇春開門,從玄關櫃拿出一雙拖鞋,說了句“隨便坐”,徑直走去盥洗室。
“......”陳克己甚至沒來得及搭腔。
這時。
裏頭適時傳來一聲吼,“自己參觀啊!”
“......”
陳克己舔舔嘴唇。
他的護士長輕鬆得太自來熟,毫不忸怩,倒搞得他很被動。
“好!”陳克己揚聲回應。
帶上門邁進門檻,換鞋。
他低頭一瞧。
好家夥。
男士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