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心疼的模樣不似作假,可棠瑾溪依舊不明白,隻是淡淡的搖搖頭:“去內務府通傳一聲,就說我感染了風寒,叫他們把綠頭牌撤下去。”
“小主,這是為何?新人入宮,皇上理應是該寵幸一番的。”
“況且,選秀皇上都沒瞧見小主......”
棠瑾溪望向窗外有些凋零的梨花,淺淺的笑著:“照我吩咐的便是。”
她如今有些惹眼,光是這容貌就被李寶林和淑妃盯上了,而且上一世的侍寢,並不太順利。
剛進行到一半,皇上情意深濃之時,便被淑妃請走了,當時棠瑾溪隻能被送了回去。
她低垂著眉眼,眼裏帶著幾分淩厲,她一定要趕在白婉清得寵之前,坐上高位!
萬不能還是個小小禦女,任人宰割!
殿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吵鬧聲,紅豆聽見聲音,連忙跑到殿外去瞧。
“小主,是內務府來人了。”
走出殿外,福祿規規矩矩行了禮:“奴才見過棠禦女!”
“公公免禮。”
目光看向他身後的宮婢和太監身上,棠瑾溪瞬間臉色變得慘白,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怎麼會這麼快?
明明上一世,白婉清是在她升至嬪位才被內務府撥來的。
白婉清低垂著頭站在最末位,素白的手指絞著衣角,看似怯懦的模樣。
可前世那碗讓她終生不孕的紅花湯,正是這雙看似無害的手親自端來的。
“棠禦女?”福祿公公諂笑著上前半步。
這位棠禦女還真是好容貌,這張臉蛋不愁日後的恩寵!
“按規矩,禦女該配一名灑掃宮女、一名小太監,這是新撥來的宮女婉清,小太監叫小順子。”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棠瑾溪麵上卻淺淺的笑著:“有勞公公了。”
她示意紅豆遞上早就備好的荷包,“請公公吃茶。”
待福祿離去,院中梨樹突然簌簌落下一陣花雨。
白婉清恰在此時抬頭,露出那雙小鹿般的眼睛:“奴婢見過小主。”聲音輕得像是怕驚落花瓣。
“都起來吧。”棠瑾溪轉身往內室走,繡鞋碾過滿地梨花瓣,"紅豆,帶他們去安置。"
殿門剛合上,她立刻撐著妝台劇烈喘息,銅鏡裏映出張慘白的臉,額角滲出細密汗珠。
白婉清怎麼會提前三年出現?難道重生引發的變數,連仇敵的命運軌跡都改變了?
“小主.........可是身子不適?”紅豆匆匆回來,見她這副模樣嚇得聲音都變了調,“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站住!無礙,隻是有些累罷了。”
殿外忽然傳來瓷器碎裂聲,棠瑾溪推開菱花窗子,恰看見白婉清跪在庫房收拾碎瓷片,纖細手腕上赫然一道血痕。
小順子正扯著她頭發罵:“蠢貨,這可是小主陪嫁的清瑤盞!紅豆姑娘特意交代過!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住手!”
她出了殿門走到白婉清跟前,親手將人扶起,“不過是個杯子罷了。”
指尖觸到對方冰涼皮膚時,前世小產時的劇痛突然席卷全身。
白婉清淚眼盈盈抬頭:“奴婢該死.........”
“紅豆,取白玉膏來。”
棠瑾溪打斷了她的話,拿著白玉膏給她的傷口塗藥。
既然老天在幫她,那不好好利用豈不可惜?
如今的白婉清不過是一朵嬌花,容貌雖算不得上乘,但也是清秀可人。
上一世,她得了皇帝寵幸,便在宮內大放厥詞,主張人人平等。
白婉清,你不過是個婢子,何來的人人平等?
感受到掌心下的身體瞬間僵硬,棠瑾溪笑意更深。
轉頭卻對小順子沉下臉:“掌嘴!”殺雞儆猴的把戲,她上輩子可見得太多了。
小順子哎呦一聲:“是,奴才遵旨!”
他抬手一下一下打在臉上,似是用了力道,實則棠瑾溪看的真切,他根本沒用力。
那活寶的模樣,全然沒了方才囂張的氣焰,這個小順子上一世算是為數不多忠心耿耿待她的人了。
白婉清垂著眼,昨夜她也不知怎麼回事,穿到這本書中來,成為了書內的女主。
原女主謹小慎微,從一個小宮女步步往上爬,最後和皇上一雙一世一雙人。
而站在她眼前的,便是那蠢笨無知的女二。
有了原書的記憶,她主動求福祿公公,分到這偏遠的聽梨軒,為的就是趁女二還未得寵,先將她扼殺在搖籃裏!
她卻不知,這後宮之中最不該存在的,便是心善。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她了!反正女二就是女主的墊腳石,誰叫她才是女主呢!
白婉清在棠瑾溪為她塗藥時,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奴婢卑賤之軀,怎配用小主的玉膏..."
她抬起臉時,恰到好處的淚珠懸在睫毛上,將落未落。
棠瑾溪指尖一頓,她看著白婉清表演,前世便是這樣楚楚可憐的模樣,騙得她真心相待。
“快起來,在這聽梨軒,沒有卑賤不卑賤的說法。”
白婉清身子微微發抖,像是受驚的小獸,怯生生的偷瞄棠瑾溪一眼又迅速低頭。
這個動作她對著銅鏡練了整夜,四十五度側臉,最能展現她纖細的頸項和楚楚可憐的眼神。
“奴婢...奴婢家鄉有個說法......”
她聲音輕輕的,叫人提不起厭煩:“若是打碎器皿見血,是為主子擋災的吉兆...”
棠瑾溪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前世白婉清也是這般說辭,當時她還感動的賞了對方一支金簪。
現在想來,那支金簪最後成了栽贓她私通外男的信物!
“當真?”棠瑾溪臉上帶笑,順手拔下鬢間一支素銀簪子插到白婉清發間,“那這賞你是該得的。”
“紅豆,去把我那套月白襦裙拿來,婉清身形與我相仿,該是合穿的。"
其實白婉清身形更高一些,背影瞧著有些壯,不似棠瑾溪那般嬌俏可人。
白婉清眼底閃過一絲得色,原著裏女二就是這般蠢,對下人掏心掏肺,她假意推辭:“這如何使得......?”
“你既來了聽梨軒,就同紅豆一般,都是本小主信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