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我第一件事就是藏起了錄取通知書。
任由爺奶罵我是個賠錢賤貨,我也一口咬死沒考上。
隻因上一世我爹把解決配偶工作的機會給了守寡的小嬸。
留我媽在村裏起早貪黑的下地幹活。
後來我考上重高,
爺奶嫌我讀書費錢,偷偷撕了錄取通知書。
我媽氣不過,要帶我去城裏找爹,被爺奶打折了腿。
我也被迫嫁給了同村家暴的屠夫。
我媽整天以淚洗麵沒幾年就病死了。
絕望中,我抱著我媽的骨灰跳了河。
再睜眼,我回到了考上重高那天。
1.
重生後第一件事,我把重高通知書藏了起來,告訴爺奶自己沒考上。
“你就是個賠錢貨,還指望著你有出息不成?”
奶奶張阿花哼了一聲,鷹隼般地眼睛冷冷盯著我。
似乎我沒考上,才合她意。
“我們家曉軍才是上大學做大官的料。”
“以後你爹還指望他摔盆呢,你算個什麼東西?”
我冷笑了一下:
“是啊,怪不得接了弟媳去城裏過日子,也不嫌丟人!”
我故意喊得大聲,鄰居伸著頭過來張望。
“你個小賤蹄子!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爺爺江德勝操起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我揮來,我閃身躲開,朝村口跑去。
我一口氣跑到我媽打工的窯廠,找老板討要我媽的工錢。
之前這些錢都是被爺奶拿走的。
老板早就看他倆不順眼,直接把錢給了我。
我拿著錢,買了兩張前往應城的火車票。
我媽雖然滿臉愁容,但到底沒有阻止我。
她的心裏也憋著氣。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我倆就偷偷出發了。
我知道,要是被爺奶知道就走不成了。
江家人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們困死在這裏。
上一世,我媽淒厲的慘叫猶在耳畔。
這一世,我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應城大學家屬院門口。
“找誰?”
“江國偉。”
門衛大爺上下打量了我兩眼:
“你倆什麼關係?我登記一下。”
“他女兒。”
大爺皺起了眉頭:“江老師就一個兒子,哪來的女兒?”
“他可是出了名的疼老婆,一工作就把鄉下的妻兒接來了,你別敗壞他的名聲。”
我媽囁嚅著,氣得臉色發白,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為難一個鄉下丫頭幹嘛。”
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士路過,替我們解了圍。
“是是,沈師母說得對。”
衛門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放我們進去。
我感激地衝她笑了笑。
我循著信上的地址,敲響了三樓的一扇鐵門。
開門的是陳娟,我名義上的小嬸。
她留著時髦的卷發,一身簇新的掐腰紅藍格連衣裙,襯得她像個嬌俏的少女。
而我媽,灰仆仆的外套早已被漿洗得看不出底色。
因為常年幹農活,皮膚粗糙黝黑,看上去比她足足大了二十歲!
陳娟明顯怔了一下,連聲音都打著顫:“嫂子,你、你們怎麼過來了?”
我媽微微低著頭,艱難地擠出笑容:“我......帶孩子過來,找國偉說點事。”
話音剛落,江國偉圍著圍裙拿著鏟子從裏屋走了出來。
從前在鄉下,他連一隻碗都不曾幫我媽洗過。
現在卻會為了陳娟圍著灶爐打轉。
江國偉看到我媽手裏的行李,神色一僵,似有些不快,語氣透著明顯不耐煩:
“你們來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我媽被他懟得啞口無言,訥訥地站在那裏。
初夏的應城,連風都是熱熱的,但我卻感到周身的寒意。
我笑了笑,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問:
“爸,這是你和小嬸的家,所以我們不可以進去嗎?”
2.
江國偉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情不願地側了側身。
“你瞎說什麼呢!”
我暗自輕嗤了一聲,抬腳進門。
陳娟裝模作樣地喊了一聲:“哎呀,你這鞋底子臟兮兮的,可別把我家屋子踩臟了!”
一句“我家屋子”,把我們母女徹底擺在了外人的位置。
我媽訕訕的,艱難地張了張口:
“對不起......我讓江梅先洗洗鞋。”
陳娟嘴角微扯,好似在看一場笑話:
“不用洗了,待會兒我自己再拖一遍地就是。”
我媽那謹小慎微的模樣,像一把尖刀狠狠挖著我的心。
我裝作沒看見江國偉眼裏的嫌棄,饒有興趣地繞著客廳轉了一圈。
“爸,剛才門衛怎麼說小嬸是你的妻子?”
江國慶一愣,臉色白了白,討好似的看向我媽:
“李萍,你別聽他胡說,一個老頭子懂什麼。我和娟兒清清白白的。”
聽完他的話,陳娟的顏色有點難看:
“你們先坐會,我再去食堂買幾個菜。”
他急得想去追她,但張了張口最終什麼都沒說。
上一世,我媽省吃儉用供江國偉上大學。
他大學畢業留校任教,寫信回來卻說要接守寡的小嬸和堂弟去城裏生活。
他騙我媽,學校不能給沒有文化的她安排工作,所以才選的小嬸。
還許諾等他安定下來再來接我們娘倆。
我媽就這樣年複一年在鄉下當牛做馬伺候他的爹娘。
她常常感到愧疚,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文化,才耽誤了我的前程。
思極此,我看江國偉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恨意。
吃飯時,江國偉問起我的中考成績。
我剛想開口,一直保持沉默的我媽突然開口:
“國偉,當初你說等到合適機會,就把我和梅子接過來。可我們在鄉下等了好幾年......”
話還沒說完,江國偉心虛得立刻轉開話題:
“先吃飯。”
我媽知道他不想講這個話題,卻依然堅持:
“梅子沒考上高中,你能不能先想辦法給孩子謀個上學名額。”
“總歸你在學校裏是個老師,也認識領導......”
“啪!”
江國偉將筷子重重拍在桌上,狠厲地瞪著我。
“連高中都考不上,以後有什麼出息?!”
“學校又不是我開的,我能有多大權力?就算要讀書,也得先落戶口,再辦手續,哪有那麼簡單?!”
“再說,你也看到了,我宿舍就這麼點大,娟和曉軍都在這,要怎麼住?!”
連珠炮般的質問懟得我媽啞口無言。
陳娟馬上放下筷子,過來替江國偉順氣。
“大哥,你先消消氣。”
“嫂子你也真是的,平時不管著梅子學習,臨了沒考上又要麻煩大哥去托關係。”
“要我說啊,梅子就不是學習料,不如趁早相個對象嫁出去得了。”
母親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們梅子平時都考年級第一的!隻是中考沒發揮好......”
“再給她個機會,她肯定能考上的!”
“行了,吃飯!上學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最終江國偉不情不願地應承了下來。
我在旁聽得胸口發悶,眼裏又酸又脹。
我媽大概是聽了爺奶罵我沒考上,所以一心要為我討個出路。
怪我沒及時告訴她我的計劃。
我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悄悄衝她搖了搖頭。
3.
晚上睡覺時,江國偉麵露難色。
宿舍並不大,兩室一廳。
一間被陳娟和江曉軍占了,另一間是江國偉自用的臥室兼書房。
“地方就這麼點,委屈你們娘倆在客廳將就一夜。”
“明天我去給你們定招待所。”
江國偉用眼神示意,陳娟麻溜地收拾了一下沙發。
“爸,這不是有兩個房間嘛。”
“你和媽睡一間,我跟小嬸睡一間,反正曉軍今天也不在。”
江國偉一下子緊張起來,張口結舌:
“我......我晚上還要寫論文,習慣了一個人睡。”
我媽聞言,臉色一陣陣發白。
我冷笑了一下,抱著被子在舊沙發上鋪好床:
“媽,這沙發床我還沒睡過,新鮮,我們就多睡幾天。”
江國偉顯然想把我們早點趕走,又不好明說。
陳娟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睡到半夜,我被尿意憋醒。
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聽見江國偉的臥室傳來低聲對話。
我悄悄走近,透過半掩的門縫,看見陳娟赤裸著半個胸脯跟汪國偉抱在一起。
汪國偉低聲斥責:
“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你大嫂和孩子還在外麵呢!”
陳娟挺了挺胸,隔著汗衫上下蹭著汪國偉。
她一邊半推半就,一邊嘟囔:
“還不是你先讓我過來的?”
“騷貨!”
汪國偉伸手在她胸前掐了一把。
陳娟晃著花白的大腿,抬臀坐在他腰上急不可耐地扭著。
“大哥,這樣不是更刺激?”
兩人一邊說著騷話,一邊迫不及待地滾在了一起。
不一會兒,嗯嗯啊啊的浪騷聲混著床板的咯吱聲從門縫裏傳出來。
我雖有過懷疑,但沒料到倆人已苟且到這程度!
難怪前世我媽折了腿後,我一遍一遍給他寫信,他都不曾回來看過一眼!
最後連賣女兒的彩禮錢都要搶了去給江曉軍買自行車!
清冷的月光照著我媽熟睡的臉。
她定是累及了,睡得這樣沉。
想到白天她臉上那既盼望又自尊的神情,我心如刀絞。
我不敢把這事直接告訴她。
但這一世,我一定要讓她擺脫渣男,活得自由灑脫。
4.
次日一早,陳娟滿麵紅光地在公共衛生間洗漱。
不時有鄰居誇她“氣色好”。
我媽早起拖了地,又做了早飯等他倆起來吃飯。
陳娟咬了幾口我媽烙的餅,嫌棄道:
“大嫂,你這幾十年的老手藝也不知道改改。”
“現在城裏人誰還吃這種?”
我媽有些尷尬:
“這白麵的餅城裏人都不吃了?”
陳娟嗤笑了一聲:
“光吃白麵有什麼營養,我每天都給大哥煮糖心蛋補身體呢。”
陳娟的目光在江國偉的臉上逡巡,眼神曖昧。
江國偉匆匆低下頭,輕咳了一聲。
倆人暗搓搓地調情看得我作惡。
吃完飯,江國偉擦了擦嘴道:
“李萍,我和娟兒都要上班,反正你也閑著,記得把飯做了。”
“大嫂,曉軍今天研學就結束了,記得燒個紅燒肉,他愛吃。”
倆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留下我媽收拾碗筷。
我媽拿起陳娟吃剩的半塊烙餅,小心翼翼撕下她吃過的部分遞給我。
“梅子,你在長身體,多吃點。”
“是媽沒本事......”
我鼻子一酸,心裏像針紮一般疼。
默默吞下了半塊烙餅。
此時,江家訂的鮮奶送到了。
我拿起來一飲而盡。
“媽,吃這個才能長身體。”
我媽沒說什麼,一臉愧疚地看著我。
我在應城大學裏轉了很久。
知道陳娟被安排在了圖書館工作。
不時有學生過去跟她打招呼,有些叫她“陳老師”,有些叫她“江師母”。
我冷笑,她一個小學都沒畢業的,也擔得起一聲“老師”。
我叫住了一個學生,朝陳娟抬了抬下巴:
“那人是江國偉老師的老婆啊?”
學生點了點頭:
“是啊,江老師和師母感情可好了!”
“晚上經常看見他倆手牽手在操場上散步。”
果然,狗男女一直以夫妻身份示人。
我捏緊了拳頭,默默把學校領導和舉報地址都記了下來。
回到家,我在樓梯口聽見陳娟在跟鄰居聊天。
“江師母,廚房那個是你家新請的保姆?幹活挺利索的。”
“是啊。”陳娟掩嘴笑了笑。
“老家來的,多少沾親帶故,求我們給口飯吃。”
“你也知道,我們老江是舍不得我幹一點活的。”
“那是。這院裏誰不知道江老師是出了名的疼老婆。”
我氣得咬緊後槽牙,把鐵門拍得砰砰響。
倆人嚇了一跳,紛紛噤聲。
陳娟在外麵磨蹭了一會,等著江國偉下班才一起進屋。
她先看到桌上空了的牛奶瓶,兩道精心描畫的細眉瞬間豎了起來。
“誰讓你喝牛奶的?”
“這是特地給曉軍訂的!”
我反駁:“小嬸,一瓶牛奶而已,我不能喝嗎?”
“啪!”
江國偉將公文包重重地甩在沙發上,一臉不滿地看向我:
“誰教你跟大人頂嘴的?!沒教養!”
陳娟扭著腰肢走到江國偉身邊:
“江梅,小嬸也不是不讓你喝。”
“你想喝跟小嬸說一聲,隨便拿別人家的東西,會被人說沒家教的!”
我也不慣著她:
“小嬸,這是我爸家,怎麼就算是別人家了?”
陳娟被我懟得沒辦法,狠狠瞪了江國偉一眼。
江國偉想去拉她,被她甩開了,語氣疏離:
“江國偉,看你養的好女兒!”
她跑回房間,砰得甩上了門。
江國偉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你們明天就滾,成天就知道惹事!”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江曉軍回來了。
他剛打完球,淌了一頭汗,手裏臟兮兮的籃球被隨手扔在客廳裏。
他似乎沒有看到我,衝著江國偉喊:
“爸,我媽呢?”
陳娟聽見響動,開了門。
我冷冷地看著江國偉,笑了:
“江曉軍叫你爸,那我該叫你什麼?”
“大伯?”
江國偉猛地僵住。
“你——”
他驀地提高了嗓門,卻壓不住聲音裏的心虛和慌亂。
“啪——!”
一個火辣辣的巴掌甩在我臉上。
“曉軍叫我一聲爸怎麼了?!別在這兒陰陽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