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棠到了老太太跟前,打過招呼把禮物呈上,就兀自在一旁坐下。
秦母怕她受冷落,就拉著她的手聊天。
這時,秦家大房來了,還帶上個意想不到的‘外人’——
是昨天才在供銷社遇見的宋璐。
見了她大家都有些意外,男人還好,女人到底心細些,尤其是秦霄的兩個姑姑。
陸棠來就算了,她好歹是秦霄名義上的未婚妻,宋璐算哪門子親戚?
這是家宴,哪有帶上外人的道理?
這時大房家的媳婦笑道:“媽,璐璐一大早來看我,正好聽說您生日,就嚷嚷著也來沾沾你的喜氣,你不介意吧?”
這話說的,大喜的日子,難不成還能說出‘介意’兩字,再把人趕出去?
老太太笑嗬嗬的應下,就由她去了。
宋璐一來,秦家的幾個女孩子頓時嘰嘰喳喳起來。
尤其秦珊,熱絡地喊了聲“璐璐姐”,蹭蹭跑過去拉了她的手,把她安排在姐妹們中間,好不親昵,跟剛才冷眼對待陸棠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秦母有點尷尬,安慰的拍了拍陸棠手背:“姍姍這丫頭,就是小孩子脾氣,棠棠你可別放在心上。”
陸棠低下頭,聲音軟軟糯糯:“沒關係,微姨,霄哥的脾氣可比她還冷。”
“嗐!那是老二麵冷心熱!”
說到這,秦母還補了一句:“不過也是,那小子瞧誰都冷冰冰,尤其上次宋璐找他說話,他根本不搭理,都把人給氣哭了。”
陸棠差點爆笑,這確實是秦霄的風格。
“冷歸冷,但我知道霄哥是頂頂負責的男人。”不然上輩子,他也不會隻因為跟自己有過婚約,就大費周章從西北趕回來。
聽到這秦母驚了驚。
陸棠這丫頭,對老二的評價竟然這麼高,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陸棠對老二是有好感的。
可她又知道,陸棠之前鬧著要嫁給個叫梁明洲的男人。
回想起小時候的陸棠,她長的粉粉嫩嫩,乖巧嘴甜,還多才多藝,秦母是喜歡得不得了,老二那小子更是護起來了,於是這娃娃親就順理成章的成了。
就是陸母去世後吧,這孩子就憂鬱的很,加上陸父很快娶了新人,陸棠就在叛逆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
正想著,幫廚阿姨突然喊她,似乎準備的菜式出了問題。
秦母猶豫了下,怕離開後,冷落了她。
陸棠忙道:“微姨,你去忙,無妨的。”
這會兒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陸棠走出院子靜靜瞧一會兒,身後突然有人走近。
一回頭,竟然是秦霄,他此時又板著那張冷臉,訓斥一樣:“如果你還想嫁給梁明洲,就不應該來,就應該避嫌。”
陸棠僵住,被這突如其來的責備打亂了思緒。
但很快,她正色道:“都跟你說了我會準時到,你明明知道,也給我準備了車接送,卻不告訴微姨和奶奶,現在又反過來叫我避嫌,你真奇怪!”
自己好心來給老太太祝壽,怎麼到秦霄嘴裏,就成不避嫌不懂分寸了?
聽出女孩話裏的抱怨,秦霄愣了愣,他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何不對,更不懂女孩為何忽然生氣。
想了想,他清醒道:
“你要跟其他人談婚論嫁,就該跟秦家的一切劃清界限,你這次來,會讓別人怎麼想?”
秦家地位不低,沒人會說秦家什麼,但是陸棠卻不一樣,她是姑娘家,世人對姑娘家總是挑剔又苛刻,秦霄隻是不想她被外人指指點點。
聽到這,陸棠以為是自己貿然前來,讓秦家人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這也怪不了誰,畢竟她說死也不嫁梁明洲,隻有家裏人相信,外頭誰聽了都半信半疑,秦家想必也一樣,這麼說來自己確實有點冒昧。
她心底的怨氣消了:
“我明白了霄哥,這次是我考慮不周,不過我跟梁明洲已經徹底結束了,不管你信不信。”
聽到這話,秦霄眼神一顫,恍然凝在她臉上,所以外頭傳言是真的,是他多慮了?
他剛要說什麼,又聽到女孩清脆的聲音:
“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該跟秦家劃清界限,等我回去,我會讓我爸來退婚的,你別擔心,我不會耽誤你。”
陸棠心想,上輩子秦霄就沒提出過要履行婚約,肯定是沒想法,那這輩子也不會變。
秦霄好歹是她恩人,她總不能拿婚約把人綁著。
幹脆解除得了!
這麼一想,她心裏那點氣散了,也沒管秦霄,腳步輕快的跟秦母和老太太告別去了。
獨留下秦霄,他和剛要說出口,剛要伸出的手一起石化......
晚上,陸父旁敲側擊問女兒,這秦家家宴的情況。
陸棠坦言道:
“爸,找個機會,幫我跟秦霄的婚約解了。現在是自由戀愛,誰還興老套的包辦?哎呀,您別生氣嘛,你女兒如花似玉的年齡,保管再給你找個如意女婿回來。”
這邊唐敏得知她和梁明洲分了手,又跟秦霄劃清界限,驚了。
“不是吧?姓梁的就罷了,秦霄怎麼也看不上了?你知不知道,秦霄在秘書處,有多少領導想把女兒或者侄女嫁給他!多少類似宋璐這樣的千金,就等著嫁入秦家做官太太呢,我哥說,要不是秦霄性取向女,他高低都得試一試!”
陸棠瞪大了眼。
不是,唐家的孩子都這麼藝高人膽大?
很快,陸棠拒了梁明洲又踢了秦霄再找的事,一下子傳遍了整個京圈,而她一無所知。
秦宅。
秦珊氣的踢了踢沙發。
“陸棠也太過分了!我們秦家還沒嫌棄她呢,她先跟我們劃分界限了?”
“二哥分明就不喜歡她,她當自己哪根蔥了?一個早就跟男人不清不白的二手......”
“秦珊!”
秦霄拍桌而起,白色襯衫下鼓起的肌肉青筋暴突,如同金剛怒目。
秦珊嚇得身子都抖了抖,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二哥。
當天晚上,秦霄失眠了,腦海裏回蕩的全是陸棠的聲音。
那聲音多清脆啊,就像掰斷一根水嫩的黃瓜,誰是那根黃瓜?
他。
他隻是說如果,可為什麼陸棠隻聽見‘跟秦家劃清界限’,到底為什麼......
秦霄睜著眼,從未有一刻比現在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