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西剛做完手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獻血。
可針管還是紮了下來,鮮紅的血液順著管道一點點流失。
400毫升
600毫升
800毫升
......
裴言西突然間覺得好冷,他視線也逐漸模糊了起來,渾渾噩噩中,他下意識的喊:“雪眠,我好冷,抱抱我好嗎?”
然而江雪眠早就已經離開了,她現在正守在裴子秋的病床前。
“不要再抽了!再抽他會死的!”關鍵時刻,裴言西的主治醫生衝了進來,阻止了護士繼續抽下去:“他剛做完手術,而且他的身體裏隻有一半臟器,他獻不了那麼多血!”
護士這才停下,裴言西則短暫的陷入了昏迷。
其實裴子秋根本用不了那麼多血,但是想著反正已經付過錢了,江爸爸硬是讓護士多抽了500毫升的血作為備用。
輸完血後,裴子秋脫離了危險。
他剛出了車禍,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明天肯定是辦不成婚禮了。
可裴子秋卻堅持道:“雪眠,不要延遲婚禮,我一天都不想再多等了,我想立刻娶你。”
“坐著輪椅也好,躺在擔架上也好,哪怕明天舉辦完婚禮後,我會立刻死去,我也要在明天,做你的新郎。”
一個是除了她不要,什麼都要的拜金男。
一個是為了娶她,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癡情人。
兩邊一對比,江雪眠也不由得有些觸動。
於是她緊緊的抱住了裴子秋:“好,我們明天結婚。”
一夜很快過去,第二天,裴子秋換上了由鑽石粉末編製而成的西裝,從醫院出發,去迎娶他的新娘。
與此同時,昏迷了一整夜的裴言西也蘇醒了過來,他穿著單薄的白色病號服,蒼白的臉白到嚇人,幾乎沒有一絲的血色。
他快要死了。
人死前,自己是有所感應的,裴言西比任何時候都更確定,他馬上就要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原因,原本還奄奄一息的裴言西,突然有力氣下床了。
他光著腳,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走下了樓。
因為裴子秋是從醫院出發的,醫院的所有樓道都撲了紅地毯,院子裏還有一道道由玫瑰花編織而成的拱形花橋。
玫瑰花橋一直延伸到大門口,美的不可方物。
裴言西就這樣光著腳,踩著紅色的地毯,穿過了一道又一道由玫瑰花組成的拱形花橋。
這感覺,簡直就像他是新郎,正在穿過花海,去迎接他的新娘。
然而實際上,真正的新郎,早就被婚車接去了婚禮現場。
玫瑰不屬於他,婚禮也不屬於他,甚至就連江雪眠,也從來都不屬於他。
天地蒼茫,他孑然一身。
幹幹淨淨的來,又幹幹淨淨的走。
如此,甚好。
天空突然綻放起絢麗的眼花。
白日煙火,真漂亮啊。
煙花在空中組成一行字:【祝江雪眠和裴子秋新婚快樂!】
裴言西笑了,他向著煙火的方向,輕輕送上了自己的祝福:“江雪眠,新婚快樂。”
“一定要幸福啊。”
“帶著我的那份,幸福的活下去。”
說完後,裴言西便轉身向著大海的方向走去。
他預約了海葬,但尾款沒有付,他也沒有錢付尾款了。
不過已經無所謂了,人都要死了,還管埋在哪裏做什麼?
裴言西喜歡大海,他想在死前再看一眼大海。
於是他赤著腳走到了海邊,路上的碎石子紮破了他的腳,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就這樣任憑鮮血染紅了他走過的路。
海風揚起了他烏黑的長發,於是他笑了,他迎著藍天,白雲,還有潮濕的海風,就這樣一步步,走進了大海裏......
城市的另一頭,是熱鬧的婚禮,
江雪眠和裴子秋拿著酒杯,一桌一桌的敬著酒。
敬到最後一桌的時候,江雪眠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因為韓靜雅就坐在這一桌。
“江雪眠,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我今天過來,是來贖罪的。”韓靜雅一臉沉重道。
“裴言西不讓我告訴你,但我實在是忍不了了,我已經害慘了他......我不能......我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他,背負著這些罵名,不明不白的死了!”
江雪眠臉一沉,她一把揪住了韓靜雅的衣領,然後厲聲質問道:“韓靜雅,你什麼意思?言西他怎麼了?他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
“不!他不好!他馬上就要死了!”韓靜雅用近乎崩潰的語氣說。
“而且當初裴言西離開你,根本不是因為他嫌貧愛富,他是被人販子拐賣到了緬北,然後在緬北被人折磨了整整七年!”
“他愛你!他是因為你,才被人販子拐賣到緬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