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葉青青是資助我完成學業的恩人。
十年後,我是她最信任的秘書。
也是她最滿意的情人。
翻雲覆雨間,她喘息著遞給我一紙婚前協議。
男方是我,女方卻不是她。
“景初,我要結婚了!”
“你也得結婚。”
我眨了下眼睛,沒聽懂她的意思。
“雲歸多疑,你隻有娶了別人,他才會安心地娶我。”
她抬起手,輕柔地拉起我的手。
“不要難過,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舍不得雲歸,才會留你在身邊。”
“乖,以後安心做好秘書的本分,我不會虧待你的。”
1
沒錯,從做葉青青情人的第一天。
我就知道她想嫁的是陳家大少爺陳雲歸。
隻是我以為,六年雲雨,她對我是有感情的。
“說話!”
葉青青久未聽到滿意回答,臉色陰沉的命令。
我下意識一抖,還是決定爭取一次。
“青青,我們不是說好要永遠在一起嗎?”
我親密地摟住她的腰,訴說我的愛意。
良久,她輕笑一聲,將婚前協議扔到床下,同樣親昵的撫上我的臉頰。
我心房一顫,欣喜地湊上前想親吻她。
半路卻被她死死掐住。
“方景初,閉緊嘴巴,乖乖聽話娶妻。”
“我保證,你的待遇會比現在更好。”
“如果你敢向雲歸透露半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的手段你也是見過的。”
下巴被捏的生疼,我頓時僵在原地,喃喃開口。
“你可以不愛我,但不能這麼作踐我,更不能強製我娶一個陌生人。”
她嗤笑。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我為什麼不能?”
“隻要你娶了別人,雲歸就不會懷疑我們的關係,你也能繼續留在我身邊。”
“景初,你一直是個聰明男孩,這次也不會讓我失望,對嗎?”
葉青青走後,我了無睡意。
時隔六年,我猶記得剛入公司時被葉青青欽點為秘書的激動。
我沒想到她還記得我,並且願意給我這個他人求之不得的機會。
更沒想過,她會在我被同事排擠時替我出氣。
所以,在她被競爭對手下藥,意外闖入我房間後。
懷著某種心思的我並沒有將她推開。
“方景初,我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第二天一早,她厭惡的眼神看過來的瞬間,我將腦中想過的數十種解釋忘得一幹二淨。
我知道我完了,也做好了離職的準備。
人事經理一進一出,秘書室一個穿戴整齊的男孩搬著東西走了。
而我收到了一張情人合約。
後來耳磨斯鬢時,我問葉青青為什麼是我?
她隨口一句:“第一次,我總歸要對你負責。”
讓我心神蕩漾了許久,也因此認定我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這些年,為了拉近與天嬌葉青青之間的距離。
我放棄社交、放棄生活,拚命工作。
甚至幾次為項目喝到胃出血。
都隻是為了看到她對我投來讚賞的目光。
就像當年我失去雙親,葉青青在眾多貧困生中獨獨選擇了成績優異的我。
那種宿命感,使我沉淪,漸漸忘記了我們的地位鴻溝。
如今回憶往日細節,這段長達六年的感情,恐怕隻有我當了真。
又一陣鈴聲響起,到了該為葉青青泡咖啡的時間。
我匆匆抹了把臉,按掉鬧鈴沉默許久後。
撥通了大洋彼端的號碼。
“您好,關於您上次說的工作,我們可以找時間聊一下細節。”
2
剛踏入公司,遠遠地就聽見葉青青痛批咖啡不對。
望著淚水在眼裏打轉的實習生,我歎了口氣。
重新泡了一杯端了進去。
還沒等我開口提離職的事情。
葉青青抿了一口咖啡,舒展了眉頭後遞給我一張兩寸照片。
“這是蘇月婉,也是你未來妻子。”
“你認一下臉,下午跟著我與雲歸一同領證。”
我雖已知曉她對我並無愛意,但這打發人的姿態仍讓我幾乎站不住。
“不勞煩葉總費心安排,這是我的離職報告。”
“簽了字,我會就此消失在您和陳先生麵前。”
我趁著低頭的瞬間,眼淚不自覺的溢出了眼眶。
不料一向穩重的葉青青發了怒,隔著辦公桌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惡狠狠威脅:
“少給我耍花招,你明知道現在是公司上市的關鍵時期,我不會讓你離職的。”
猝不及防的動作讓我來不及掩飾眼裏的難過,就這麼暴露在葉青青麵前。
她軟了語氣,繞過辦公桌輕輕紮進我懷中。
“景初,你和雲歸不同,你向來重利,我不信你會因為感情而放棄近在咫尺的利益。”
“你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讓我增加你的期權,對不對?”
我重利?
是啊!如果我不重利,公司如方能在短短幾年時間內躍升數個台階,
她又如何能嫁給陳家大少爺。
可笑我多年付出,原是為她人做嫁衣。
突然,一個輕快的步伐未經允許私自闖入。
“青青,爸爸說介紹新項目給你,把張總約在了禧悅餐廳。”
陳雲歸歡快的聲音在見到我與葉青青略顯親密的姿態後戛然而止。
葉青青則是迅速鬆開了我,略顯心虛對我斥責:
“方
秘書,說過多少次了,注意工作距離。”
“再有下次,開除處理!”
陳雲歸反應過來後,倒是擺出一副很大方的姿態。
“青青,不要這麼凶嘛!”
“方秘書又不是那些妄想一步登天的狂蜂浪蝶。”
他拉著葉青青的手,一臉天真。
“聽說方秘書是談判高手,不如晚上一起?”
自從半年前為葉青青擋酒喝到胃出血後,醫生就嚴令我不準再碰酒。
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參加酒局了。
更何況這是陳雲歸的酒局。
隻是不等我拒絕,陳雲歸就一臉雀躍的搭著我的肩。
“走嘛!早就聽說方秘書威名,今天可算能見識一番了。”
半拖半拽下,我被安排坐在了葉青青與陳雲歸對麵。
看著他們舉手投足展現出的親密,我不受控製著攥緊了手中的紙巾。
“方秘書,久仰大名!”
酒席近半,主人家不知為方端著酒杯走到我身側。
我有些無措的看向葉青青,可她所有目光都粘在陳雲歸身上,並沒有時間替我解圍。
“抱歉,張總,最近身體有些不適。”
我尷尬地解釋被重重的酒杯碰桌聲打斷。
“葉總?怎麼回事,方秘書連杯酒也不願意喝,這是看不起我?”
葉青青這才施舍般向我投來一個慍怒的眼神。
“方秘書,這不是你可以任性的地方。”
“期權我們可以再商量,但張總親自敬的酒,你豈有推辭的道理?”
我聽出了她的話中意,不由哂笑出聲。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以為我提離職是為了逼她增加我的期權,以此拿到更多的錢。
她明明知道,我不能喝酒的。
“行,我喝,隻要葉總記得答應過我的事。”
一杯杯烈酒灌下,胃部火辣辣的疼。
幾乎是強撐著微笑送走張總後的下一秒,我就不顧形象的推開人群跑進衛生間劇烈嘔吐。
過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顫巍巍扶著牆壁站起。
“方秘書呢?剛剛人還在呢!”
“不用管他,天黑不安全,我親自開車送你回家。”
“噗!”
聽到葉青青的回答後,我嘔出一大口血,徹底昏了過去。
最後一眼,恍惚間好像看到了那個被安排與我結婚的女人。
3
醒來時,我已被妥善安排在醫院。
就連手邊都被放著一杯溫度正好的水。
打量四周,並未見到送我進醫院的好心人,倒是看到了一臉焦急的陳雲歸。
他見我醒來,立馬上前慰問,結果打翻了水杯,撒了一病床。
“對不起!”
他趔趄地後退。
“我不知道你有這麼嚴重的胃病。”
葉青青拉著他的手,輕柔地說:
“別自責,寶寶,這怎麼能怪你。”
“他自己都不說,你去哪裏知道?”
“再說,喝酒本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公司會對他有相應補償的,你不用為此愧疚。”
葉青青耐心地安慰他。
直到醫生過來查房。
他才被葉青青送走。
“呀!你這床單都濕了,怎麼也不說一聲!”
我張開幹裂的嘴唇,忍著刀割般的疼痛開口:
“麻煩幫我倒杯水,謝謝!”
喝了整整一大杯水,又拜托醫生為我請護工換床單後。
我再也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身下的床單已然幹爽。
我懶懶地眯起眼睛,覺得床前的女護工有些眼熟。
隻是不待我細細辨認。
護工就被匆匆趕來的葉青青趕了出去。
“景初,在忍忍,等公司上市就好了。”
她眼裏閃過幾絲心疼與後悔。
我將頭深深埋進被子裏,躲過了她伸出的右手。
“這兩天你就好好休息,不用來公司,期權我會在能力範圍內盡可能給你增加。”
我在被子裏無所謂的應了聲。
她又坐了一會,見我仍不肯出來後,便也沉默著離開了。
許久之後,我拉開被子,一眼就看到了還在冒著熱氣的水杯。
我的心如同不小心被放進洗衣機的紙巾,被蹂躪得亂七八糟。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卻還是當作什麼都沒看見。
住院期間,我沒有自歎自哀。
尤其是在收到過國外工作的機會後。
我迅速聯係了幾個中介,著手賣了車與房,全部兌換成了英鎊。
又將所有工作分門別類交接給秘書室其他人員。
萬事俱備,隻等出院後直奔機場。
可我未曾料到,葉青青會來接我出院。
還給我帶了兩份結婚證書。
一份她的,一份我的。
4
我勃然大怒,將印著我名字與照片的結婚證甩在葉青青臉上,厲聲質問:
“你怎麼敢!”
“啪”的一聲,打去了葉青青微薄的愧疚。
“三日後,帶著你的新婚妻子,來參加我與雲歸的婚禮。”
“如果不來,我保證期權你一分都拿不走。”
無奈之下,我不得不暫緩行程,處理離婚事宜。
至於期權,從來都不在我的規劃之中,權當抵了葉青青當年的資助。
可這人就像消失了一樣。
不管我找多少私家偵探打聽,對方都是一句無可奉告。
就在我急的團團轉之時,陳雲歸找上門,非要我陪他去選婚戒。
我下意識摸上手上的戒指。
這是我超額完成第一個項目時,葉青青送我的。
那時我以為終於得到了回應,高興得整夜睡不著,每個幾分鐘都要看上一眼才會心安。
不過現在,它該換主人了。
我拉住陳雲歸,將戒指遞給他。
“送你的新婚禮物。”
“新婚快樂!”
陳雲歸的笑容逐漸擴散。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早就知道我與葉青青的關係,甚是連那場酒局,也不過是給我的一個教訓。
往深處細想,或許連葉青青逼我結婚,都是他在暗處推波助瀾的。
“這才對嘛!”
“人呀,貴在有自知之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該早點還給主人。”
他將戒指隨手扔進下水道,再次搭上我的肩,如同好兄弟般將我帶去了一場拍賣會。
“看到那幾幅名家書畫珍品了嗎?”
陳雲歸點了點正在展出的藏品,貼在我耳邊低聲說。
“這是我指定的嫁妝,價值剛好和你的期權一樣。”
“你猜?青青會不會把答應給你的期權送給我呢?”
她會,為了你,就算讓她付出全部身家,她也不會有任何猶豫。
但我仍在心裏保留了一絲期待。
萬一呢!但凡她有一刻想起我,會不會做出不一樣的決定。
“恭喜葉小姐,也在此預祝葉小姐新婚快樂。”
毫無意外的結果。
隻是這次,我的心堅強了許多,竟沒感受到多少痛意。
反倒葉青青看到我與陳雲歸站在一起後,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她趁著陳雲歸回頭,用手勢指使我離開,還警告我不要亂說。
否則,我拿不到一分期權。
我笑了,從前怎麼沒發現,葉青青還有這麼無恥的一麵。
隻恨從前瞎了眼,為這種女人浪費了最好的青春,甚至連健康都賠了進去。
從今以後,我隻為自己而活。
想明白後,我雀躍著離開拍賣場,卻沒想到在門口見到了整整找了三天的女人。
她騎在摩托上,向我揮了揮手。
“嗨!聽說你想離婚。”
接著又扔給我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裏邊裝著本場價值最高的藏品。
“這是嫁妝!”
“要不要再考慮下,我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