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千鈞一發之際,蘇若離察覺到這玉佛周身竟然出奇的幹淨,她湊上前去,發現這玉佛竟然能夠轉動。
隨著玉佛被轉動,身邊竟然有一道密室被打開。
蘇若離沿著微光走向密室,剛走到門口,一把小刀從密室裏飛出來,從蘇若離的臉頰旁邊劃過,一縷發絲落在了地上。
密室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進入蘇府後多日不見的“哥哥”沈肆。
隻見他著一身玄色素服,衣衫周身並無多少裝飾,反倒襯的他麵如冠玉。
此刻,這位“哥哥”正在上香,一點都看不出來方才放暗器的模樣。
也正因此,蘇若離看到了靈位上的名字——芸娘。
沈肆上完香,似笑非笑地看著蘇若離,“大晚上的不睡覺,往這鬼氣森森的祠堂跑,妹妹當真好興致。”
蘇若離剛想答話,卻聽到家丁衝進來的聲音。
她顧不得其他,慌亂中,蘇若離隻得闖入密室。
卻不想竟撞入沈肆懷裏,身後的門應聲關上,將外界聲響徹底隔絕。
她抬起頭,一雙杏眼中滿是淚水,“哥哥,有人想要陷害於我。”
沈肆伸手抹去她的淚珠,“所以呢?”
話說到這份上,蘇若離反倒不著急了。
她剛站定想要往後退,卻被沈肆拉回懷中,“繼續。”
“所以......哥哥幫我一個忙,我請哥哥看一出好戲。”
沈肆鬆開了拉住她的手,語氣中再無之前的輕鬆,“沈家這趟渾水遠沒有你想的好蹚。”
蘇若離怎會不知,隻是父母的性命皆因沈家而丟,她怎能退縮。
“哥哥這是在祭拜誰?”
沈肆看著牌位,眼神幽暗,“救命恩人。”
他頓了頓,看著蘇若離又道:“就像那天......你祭拜蘇家人一樣。”
蘇若離聽這話,心中一驚,莫不是沈肆察覺到了異常?
然而她心中擔心,麵上卻不顯露半分,仍舊看向沈肆。
半晌,沈肆敗下陣來。
“說說看你的戲本。”
蘇若離見他這麼說,便知他並非不幫忙,笑道:“這戲,自然是主角登場了才好看。”
“沈家家規,女子不能進祠堂,哥哥在此設靈位,想必是知道另外的出路。”
良久,沈肆走到角落的佛像前擰開開關,打開了一道暗門。
“走吧。”
說完,沈肆大步向前走去。
蘇若離連忙跟上沈肆的腳步。
祠堂暗道直通花園,不多時,兩人便從花園後的假山走了出來。
蘇若離正想跟沈肆道謝,一轉身沈肆已經不見了。
正巧此時瑤鏈拿著披風氣喘籲籲地走過來,“小姐,您這是去了哪兒?這大半夜的,可別著了涼。”
遠處祠堂的聲音傳了過來,蘇若離說道:“瑤鏈,這祠堂這麼熱鬧,不如我們去看看。”
瑤鏈不明所以,但既然小姐說了,也的隻得應是。
兩人很快便到了祠堂附近,還未進去,便聽到瑤釧吵鬧的聲音。
“嬤嬤,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親眼看到三小姐進了祠堂!”
瑤釧話音剛落,身邊的家丁也吵了起來,“嬤嬤,祠堂裏裏外外我們都搜遍了,確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
瑤釧仍不服輸,執意喊道:“你們到底有沒有搜清楚,我明明......”
就在此時,蘇若離帶著瑤鏈走了出來,“明明什麼?”
院子裏眾人瞬間看了過去,蘇嬤嬤臉上掩不住的驚訝。
瑤釧更是失聲尖叫起來,“你、你怎麼可能......”
蘇若離將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冷笑一聲:“我如何?”
蘇嬤嬤到底是府中老人,立刻反應過來,隻怕是瑤釧籌謀被發現,反被將了一軍。
家丁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低下頭不再言語。
瑤釧也反應過來,不敢有過多言語,生怕被蘇若離抓住把柄。
蘇若離走到蘇嬤嬤身邊,在她耳邊低語,“蘇嬤嬤,這到底是家中祠堂,父親最為看重,若是被父親知道,恐怕......”
蘇嬤嬤明白今日若是不處置瑤釧,隻怕是連自己都要受牽連,急忙開口,“來人!將瑤釧關進柴房,明日發賣!”
瑤釧一聽到發賣,急忙跪下來,不斷磕頭,“嬤嬤,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會再惹是生非了!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離開了沈家,奴婢還能去哪兒啊?!”
然而素日對她照顧有加的蘇嬤嬤隻是冷聲道:“拖下去!”
蘇若離冷眼看著被家丁拖走的瑤釧,轉身往琳琅閣方向走,唇角勾勒出一抹冷笑。
這......不過是個開始。
回到琳琅閣,蘇若離總算是有時間回想今天晚上在祠堂看到的東西。
不管是那夜明珠還是那玉佛,都不是尋常百姓家能有的東西,就算沈家,這麼多皇家貢品,隻怕也不是易事,隻怕這其中另有隱情。
第二日一早,蘇若離便從瑤鏈口中得知瑤釧被發賣的消息。
“小姐,聽說那瑤釧被帶走時,離開時半個身子都是血的,恐怕是被杖責了。”瑤釧拿著步搖比劃,想找個合適的位置簪上。
蘇若離見發簪上刻了個字,心神一動,伸手將步搖接了過來。
仔細一打量,步搖上和昨夜見到的夜明珠一樣,上麵都刻有“貢”字。
就連這日常穿戴的步搖上都是皇家貢品,看來沈家確實富可敵國。
瑤鏈見蘇若離盯著步搖出神,提醒道:“剛剛蘇嬤嬤派人來傳話,夫人讓您去翠華庭一趟。”
蘇若離放下步搖,站起身來,“那便走吧。”
一路上,蘇若離都在想今日主母今日喊她過去到底是何緣由。
自她回府後,隻是偶爾去主母那邊,兩人維持表麵上的安穩,像今日這般傳喚,除了回家後的那一次,倒還是第一次。
好在主母也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不過爾爾,並未遮掩自己喚來蘇若離的目的。
“你如今年歲也不小了,前幾年是有些耽誤了,我和你父親已為你尋得一門好親事。東都府尹曲同舟是個良人,你嫁過去,便是府尹夫人了。”
蘇若離見主位上笑得和藹慈善的主母,心中也盤算開了。
看來沈應淮和華玥前些日子這麼著急讓沈琳琅回家,就是為了這門親事。
但是,沈家富裕,沈應淮卻要跟一個地方府尹聯姻?這個聯姻背後,又藏著什麼秘密?
華玥端起茶盞,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若離。
蘇若離佯裝羞澀,斂下眸子,“婚姻大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聽爹爹娘親的。”
見蘇若離點頭應允,華玥臉上的笑容也真了幾分,“如此甚好。”
華玥又問了幾句起居飲食,假意寒暄了幾句。
蘇若離隻得一一應下。
兩人沒聊幾句,沈韶華也過來請安。
往日精神抖擻人如今一臉病容,不停地咳嗽,聽的人心驚。
華玥心疼的不行,斥責了韶華身邊的新丫鬟兩句,“你這丫頭,是怎麼照顧你家小姐的?”
蘇若離見華玥暫時是沒功夫搭理自己了,十分有眼色的同主母請辭。
華玥也不多留,勉強擠出笑容來,叮囑她日後若是有什麼不習慣的隻管來找自己。
剛回琳琅閣,蘇若離便遇到了洛顏身邊的丫鬟瑤簪。
麵對這個一回來便對自己釋放善意的表小姐,蘇若離心中也有幾分親近,見到珞簪手中又捧著木盤,笑道:“回去告訴你家小姐,這些日子多虧了她的照顧,隻是她日子也不好過,日後便不用送東西過來了。”
說罷,又囑咐身邊的瑤鏈待會給洛顏送些東西去。
瑤簪性格活潑,聞言笑道:“小姐說了,她一見三小姐便覺親近,拿您當親妹妹看,隻怕對您不夠好呢。”
“你這丫頭。”瑤鏈也笑出聲,語氣中有些無奈。
“三小姐,這府中流言當不得真,您隻管安心便好。”瑤簪有些猶豫,但還是輕聲勸慰。
“流言?”蘇若離詫異,“府中有何流言?”
珞簪一驚,忙道:“可能是奴婢聽岔了,奴婢先告退了。”
看著瑤簪匆匆離開背影,蘇若離側頭問身邊的瑤鏈,“到底是何流言?”
瑤鏈猶豫許久,滿臉糾結地說道:“這......府中都說您八字邪門,專克親人。嫡小姐素日身體康健,您一回來便染上了風寒。”
蘇若離從不信鬼神,若真有鬼神,隻怕這沈家早就遭了天譴了。
不過也不知這話是從何處傳出來的,目的明確,想借著鬼神來汙她名聲。
府中的流言恐怕沒那麼簡單。
蘇若離一邊想著,一邊回了琳琅閣。
一回到琳琅閣,她便將瑤鏈支了出去,將梳妝盒裏的朱釵首飾分了出來,一一分辨。
仔細一看,這首飾中的貢品倒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多,其中一部分也隻是些普通首飾。
蘇若離拿起其中一顆珠子,看著上麵的玉珠失神。
貢品,聯姻,生意。
沈應淮到底在做什麼?沈家生意的秘密又是什麼?
蘇若離捏緊了手中的珠子,卻不想珠子滑了出去,骨碌碌滾向了床邊。
滾落的珠子打斷了蘇若離的思緒。
撿起珠子時,餘光掃過床底,竟發現床底還藏了一個木盒。
她將木盒拉了出來,打開一看,發現裏麵竟然放了一個木偶,上麵紮滿了針,木偶的穿著打扮像極了沈韶華,蘇若離翻過來一看,背後竟然還貼上了沈韶華的生辰八字。
蘇若離回想起瑤簪瑤鏈的話,眼神一凜。
沈家果真臥虎藏龍。
隻是,這人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