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妹妹害羞，還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先來吧。”

女子向蘇酥拋了個眉眼，然後將自己煙鍋倒扣，將煙末子甩進了煉丹爐中——這是第一味材料。

“霓裳煙草二兩一錢，輔助結丹，增加結丹概率。”藏鋒在邊上解釋給蘇酥聽。

蘇酥疑怪：“大師兄，你不是有眼疾麼？看得這麼清楚，還知是二兩一錢？”

雲弈語氣中透露中驕傲：“大師兄煉丹不靠眼睛，聞味兒、聽音就知材料幾兩幾錢。”

“哦。”蘇酥恍然，點了點頭可惜道：“怪不得了，煉出來都是中下品。”

“咳——看好，下一味是瑪瑙角、藍光石、錦陽靈芝、九香蟲、百草露！再下一味是腐骨花、青龍參、千金葉、佛手......都記下了麼？”

藏鋒怕蘇酥記不得這些，刻意停下詢問。

“都記好了。”蘇酥聲音輕快，揚了揚手中的紙。

藥宗眾人嗤笑：“臨時抱佛腳！記下有什麼用？算得準分量，分得清先後，把握的好火候時間麼？”

“都是摸著石頭過河，重在參與嘛。”

蘇酥笑笑，無奈攤手：“反正神農丹在藥宗絕跡，大概是因為徒子徒孫算不準分量，分不清先後，把握不好火候吧？”

“你——！”藥宗的少年弟子麵紅耳赤。

“誒，你不要跟我說話了哦，使這種小手段令我分神可不光彩。”

“你別賴人，我不與你說話，你難道就能記得一切了？”

“長得帥的，不跟我說話我也能記一輩子~”

“我說的是材料！我才沒有勾引你。”俊秀小弟子被氣得惱羞成怒。

“噓，請閉嘴。”顏狗出征，寸草不生。

“小楓，快閉嘴！”

師姑姥姥都受不了了。

*

一個時辰過去，煉丹爐吃了林林總總一百幾種材料，撐得黑煙直冒。

蘇酥抄得小臂抽筋，蠅頭小字寫滿了一張紙。

她心道：十全大補丹也沒這麼煉的，神農丹絕跡也是該它的。

藏鋒退了一步，用質詢的目光看向雲弈：“怎麼樣？”

雲弈壓低了聲：“她用煙鍋取料，手一掂就知道分量，看著扭來扭曲，花樣很多，實際在煉丹爐邊已行了七百零一步，是木靈煉魂大陣，師父說過，隻有藥宗聖姑琥珀奶奶才用煉魂大陣煉丹。”

“你喊誰奶奶呢！”女子突然變臉，一掃嬌柔媚態，氣得雙手叉腰。

“對不起對不起，小屁孩不懂事，姐姐不要生氣，繼續，繼續。”

蘇酥比較理解年齡對女人的重要性。

琥珀丟下手中煙杆，一屁股坐了回去，小楓遞上茶水。

“聖姑，喝水，隻差最後一味丹引了。”

小楓十分緊張又萬分期待。

他是藥宗之人，當然知道神農丹絕跡的原因，不是因為後人學藝不精，忘了祖師爺的本事，而是煉丹最後的丹引，竟是神祗之血！

眾所周知，三千年前的誅魔大戰，神界覆滅，這個世上早就沒有神了，哪來的神祗之血？

這場比試太過兒戲，藥宗長老沒有一個當真的，隻有聖姑應許了。而且，她來的時候說過，神農丹要在她手中現世了！

神祗之血，看來聖姑是有眉目的。

放下茶碗，琥珀重新架起腿，點起了水煙：

“實話說了，我不怕你寫得這些，神農丹絕跡九州，並不是因為這張配方，你若現在投降嘛......”

“投降？怎麼投降，投降會怎麼樣？”蘇酥來勁了，她最喜歡投降了。

是不是投降的姿勢好看一點，藥宗就可以取消賭注，不透支大師兄未來十年的生產力啊？

蘇酥用星星看看向琥珀。

“你若投降，我一會兒可以不笑的太大聲。”

蘇酥變臉：“為老不尊。”

“死丫頭！”

琥珀別過臉，看著燃了一大半的香道：“你最好動作快一點，不然可要來不及了。”

蘇酥認命一歎：行吧，那就開始做法吧。

*

在場所有人屏氣凝神。

他們看著蘇酥進入一種玄之又玄的煉丹表演中，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麼。

“霓裳煙草二兩一錢......二兩一錢......”

她一手拿著“小抄”嘴巴念念有詞，一手拿起藥秤，歪七扭八的撥弄著砝碼。

算了，搞不太來，太費時間了。

蘇酥丟了藥秤，索性拿手直接抓，抓多少算多少，全看天意。

“瑪瑙角、藍光石、錦陽靈芝、九香蟲......”

該放半斤的她出手像撒鹽；該放半錢的九香蟲，她卻像撒了人家祖宗十八代骨灰一般，整個煉丹爐全是蟲子身體爆裂的聲音。

眾人皆是看傻了：這能煉出個錘子？

等小抄上全部材料入了煉丹爐，蘇酥一臉凝重的拿出早就裁好的條紙。

開始了！開始了！她開始做法了！

小楓不明所以，伸出脖子，想要看看對手畫什麼符紙呢，難不成是個符修？

“多退少補。”等她寫好，他輕輕念了出來。

蘇酥抬頭對他笑了笑：讓您見笑了。

“......”連藏鋒和雲弈都覺得過分扯了。

蘇酥瞄了一眼雲弈，心道：是不是太離奇了？萬一被抓走研究豈不是很麻煩？

她靈機一動，雙手並著劍指，默念口訣，腳下開始跳起了探戈。

探戈就是趟個趟個走，三步一寸兩呀兩回頭。

聖姑奶奶布下煉魂大陣，她這個叫玄學見鬼大陣。

開始跳起探戈之後，眾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三分探尋，三分不解，三分尊敬，還有一分親眼見鬼後的興奮。

嘩！

蘇酥的煉丹爐騰起一陣繚繞青煙，爐中隱動著紫光，竟與藥宗的那隻一模一樣。

鬆了一口氣，蘇酥看向琥珀，小聲：“現在咱們是不是打成平手了？比試是不是結束了？要不我做東，請各位吃個飯聽個曲兒，有特殊需求的告訴我男女，我也可以安排~和氣生財，和氣為貴！”

藏鋒冷俊臉上有可疑紅暈：特殊需求......

“大師兄！”雲弈掐了他一把，該他出馬了。

藏鋒重拾理智，冷言開口：

“最後一味丹引在藥宗早不是秘密——三千年前，神界的戰神濯池融骨燃血封印魔君冥渡，濯池的真身乃是天地孕育的第一隻火鳳凰，鳳凰共有五族，赤色朱雀、青色青鸞、黃色鵷鶵、白色鴻鵠、紫色鸑鷟，這五族之主在濯池殞身時皆悲歌相送，它們取走了鳳凰的五滴血藏於晶玉之中，世代敬奉。神界覆滅後，這五滴血就是神祗之血，也就是神農丹最後的丹引！”

琥珀輕蔑一笑：“說的不錯，算你小子有點見識。”

藏鋒不屑她的‘讚美’繼續開口：“神農藥宗悠悠千年，也隻煉出四粒神農丹，這麼一算，世上僅剩一滴神祗血——五天前，青鸞峰無故掀起了一場浩劫，有人借除妖之名洗劫青鸞峰，那藏有神祗血的青鸞晶玉，恐怕已經不在青鸞峰了。”

“你可知青鸞晶玉現在何處？”琥珀笑意更勝。

同時的，蘇酥也看向藏鋒：

“你可知青鸞晶玉現在何價？”

“無價之寶。”

不可能，世上的東西都有價兒，說是無價之寶，隻是還沒出夠而已。

琥珀深深看了蘇酥一眼，調笑道：“有價，隻是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它就是無價之寶。”

蘇酥撇嘴：我說吧。

“但現在有一樁難事，這位賣家手上有兩件青鸞晶玉，一件真，一件假，她願意拿出來讓你我二人共同競價，價高者......先挑~是真是假，一煉便知道。”

蘇酥一臉黑人問號臉：怎麼玩的這麼花？

琥珀擊掌，偏廳東邊的牆壁開始緩緩移動，很快便露出牆後的一間雅室，還有坐在雅室中的女子。

雀南枝？

哦尼瑪，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