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手指一頓，眼底情緒翻湧，片刻又歸於平靜。

我笑了笑，狀若無意道：“沒什麼，幾張商單而已。”

唐瑾鳶上前勾住我的脖頸，在我唇角落下一吻，撒嬌道：

“下次這種東西你幫我簽就好了，你可是我老公，我的就是你的。”

她說得自然，仿佛那個死活不願在外人麵前給我名分的人不是她一般。

其實我心中清楚。

她對我有情是真，那些美好回憶也不會騙人。

隻是那些好，抵消不了我這些年遭到的恥笑和付出。

我回了一句“嗯”，唐瑾鳶眼裏的緊張這才消散。

“爸媽剛打電話說他們過來了。”

她說得突然，我下意識地回：“我陪你一起去接他們。”

“不用了，你知道的，我爸一看見你就犯病，我不想讓他傷害你。”

我默了默。

結婚三年，我沒有見過嶽父嶽母。

唯一一次和嶽父見麵，他忽然犯了病，追著我罵，說我癩蛤蟆強搶了天鵝肉。

唐瑾鳶說心疼我，不準我再和他們見麵。

我勉強勾起唇角：“好，你去吧。”

唐瑾鳶眼底閃過一絲我看不明白的愧意，她在我臉頰親了一口，輕鬆道：

“老公，這段時間委屈你了，等我回來一定好好陪你。”

她離開後，我繼續收拾東西，屬於我的東西裝不滿一個二十寸行李箱。

小小的一個，我輕而易舉地就能提起來，就像唐瑾鳶隨意就能將我丟掉一樣。

我回了公司一趟，申請辦理離職手續。

人事主管滿臉詫異，不敢接過我的離職單：“程副總，您要離職這件事唐總知道嗎？”

“自創司以來，您一直是唐總的左膀右臂，我們都以為您會為了唐總一直留在這裏......”

一直以來，我也以為我不會離開唐瑾鳶。

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累積，我才知道人心是會碎的。

公司初創時，我陪著她應酬，一場接著一場酒局走到今天。

第一家公司上市的時候，她為我燃放了半城煙火。

熠熠煙火下，她的眼睛比煙花還亮，感謝她身邊有我。

美好的永遠隻是曾經。

我抿了抿唇，說：“公司是靠大家才起來的，少我一個，不礙事的。”

見我去意已決，人事主管沒再說什麼，隻祝我：“前程似錦。”

我點了點頭，她身後的幾個小姑娘忽然爆出了一聲尖叫。

“天呐，難怪最近唐總心情好，原來是懷孕了！我們要有小少爺了嗎？”

我腳步一頓，實習生大膽地問到了我的頭上：“程副總，您和唐總關係不錯，您該不會是第一個知情人吧？”

猝不及防地，一張全家福闖進我眼中，程亦辰站在屬於我的位置，摟著唐瑾鳶笑彎了眼。

她的爸媽笑容慈祥地坐在前麵。

是程亦辰的朋友圈，配文：

【家中再添一員，往後就是幸福的一家五口啦，期待寶寶的到來！】

我心痛了下。

我三年都未曾有過的待遇，程亦辰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

或許從一開始，唐瑾鳶的借種，就是隱瞞出軌的謊言。

我扯了扯嘴角，回了句：“我不清楚。”

轉身匆忙進了電梯。

電梯門一開，程亦辰攙著我嶽父走來，唐瑾鳶在旁邊笑眼看著他們聊天。

嶽母更是滿意地誇讚：“小程真不錯。”

下意識地，我隨便按下了樓層，快速關上了電梯。

盯著電梯鏡子裏頭滿臉狼狽的自己。

我苦笑一聲，連對峙的勇氣都沒有。

等心情平複後，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