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家從高朋滿座到無人問津,發小媽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了。
發小先是遠遠地站著,眼神在我和車之間來回遊移,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收起了之前目中無人的囂張,卻又帶著幾分理所當然的勁兒,徑直朝我走來。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說道:“天義,今晚我有個同學聚會,你這車借我撐撐場麵。”
我滿臉驚愕,還沒來得及回應,他又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驚愕:“什麼?”
發小立馬拉長了臉,嫌棄地嘖了一聲,提高音量說道:“嘖!你耳朵聾啦?借你車使使都不行?就你這破車,還當個寶貝似的,真這麼小家子氣啊!”
瞧我麵露猶豫,他不僅沒有絲毫收斂,反倒愈加不耐煩起來。
回想起方才他對我爸那輕蔑嘲笑的嘴臉,還有他媽媽那番尖酸刻薄、咄咄逼人的話語,我心裏的怒火又“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
然而,還沒等我開口回應。
發小就冷笑著,話裏夾槍帶棒地刺。
“喲嗬,幾年在外麵混下來,你咋變得這麼摳搜了?不過是借輛車,又不是吞了你,難不成發達了,就瞧不上咱這些土生土長的窮鄉親了?裝什麼裝!”
這時,劉宗桑的媽媽也立馬在一旁幫腔,扯著嗓子嚷嚷:“就是,這孩子怎麼一點不懂事,借個車還推三阻四,真不曉得在擺什麼譜!”
我心裏暗自糾結,不斷給自己寬心:冤家宜解不宜結,都是鄉裏鄉親的,抬頭不見低頭見。
常年在外闖蕩,我太明白生活的艱辛和人情的複雜了。雖說發小一家如今落魄至此,可念及多年鄰裏情分,我還是想盡最大努力,維係住彼此最後的那點體麵。
思來想去,糾結得太陽穴都突突直跳。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妥協道:“好吧!”便掏出車鑰匙。
“拿來吧你,借個破車還這麼磨磨蹭蹭,跟個娘們似的!”
發小見狀,滿臉不屑,伸手都走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
發小媽媽也在一旁撇嘴,彷佛是嫌棄我沒有跪著把要是遞給他兒子。
“哼,要擱以前咱家風光的時候,我正眼都不瞧你這破車,也就現在,你才有機會借給我兒子用。”
我隻覺渾身氣得止不住地哆嗦,下意識就伸手要去奪回被搶走的車鑰匙。就在這時,爸媽趕忙一左一右死死拉住我。
他們那滿是老繭的手,帶著幾分顫抖,卻又用足了力氣。在爸媽急切得一聲聲“算了”中,我胸腔裏那團熊熊燃燒的怒火,總算慢慢平息了些。
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母子二人得意洋洋地離去,心裏憋悶得好似要炸開一般 。
隔天深夜,我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電話那頭,一個聲音冷漠地說道:“你車停在煙花店門口,這兒到處是易燃易爆品,趕緊挪走。”我心裏 “咯噔” 一下,
趕忙連聲道謝,直當是發小粗心,趕緊為他的疏忽致歉。可對方沒多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滿心惱火,這發小辦事也太不靠譜了,把車停在這危險地方。
我迅速撥打他電話,聽筒裏卻隻有單調的“嘟嘟嘟”忙音,怎麼也打不通。無奈之下,我隻能披上衣服,匆匆出門。
匆匆趕到煙花店門口,我快步走向車子。透過車窗,後排模糊的人影讓我心頭一緊,是發小嗎?他怎麼會睡在這兒?
我輕歎一口氣,也沒打算叫醒他,準備先把車挪開,權當臨時當一回司機。
剛坐進駕駛座,一股刺鼻氣味猛地鑽進鼻腔,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刹那間,強烈的眩暈感如洶湧潮水般襲來,我眼前一黑,意識瞬間模糊。
不知過了多久,等我再次有了知覺,隻感覺一股炙熱的火焰烤得渾身生疼。
朦朧中,我聽到父母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隱約還聽到一群人慌亂地呼喊著“刀哥”。
緊接著,發小媽媽那熟悉又尖酸的嘲諷聲傳來:“我兒子早就說了,電車就是容易燒,你看吧!”
劉宗桑也趕忙附和:“哎,天義要是早點找我,我就不會讓他買電車,這是他的蠢害了他的命。”
”就是蠢,還用電車運剛買的煙火,這就是找死,活該。“發小媽媽不知所以的發泄著。
就在這時,一陣陣震耳欲聾的煙花爆竹聲轟然響起,瞬間吞沒了所有聲音。
滾滾濃煙彌漫在四周,刺鼻的氣味嗆得人喘不過氣,熱浪一波接著一波,烤得皮膚生疼。在這絕望的火海之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生命即將在此終結 。
後排的人影突然動了動,戴著麵罩的側臉讓我渾身冰涼。那不是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