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醫院,沒走幾步,就忍不住蹲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前世過了一輩子苦日子!
居然是來自自己丈夫的全盤算計!
而直到死,她都毫無所覺!
真是可憐!
“顧宣慧,你沒事吧?”蔣良安的聲音又傳過來。
同時,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顧宣慧扭頭,看向他指骨分明的手,搖搖頭,勉力開口:“我沒事。”
即使說著沒事,眼睛卻哭紅的讓人覺得格外可憐。
“這裏是路邊,不安全。”蔣良安把她拉到了人少的地方,將口袋裏麵的手帕掏了出來:“擦擦淚。”
顧宣慧看見他手上的手帕,怔了一下。
這是昨天她給蔣良安擦手的那塊手帕,他沒有扔掉?
還給洗幹淨了?
她看向蔣良安,有些捉摸不透這個家夥。
可蔣良安一臉正氣,眼裏根本看不出什麼感情。
就接過來,擦了擦眼淚。
逐漸的,腦子裏麵也清醒了幾分。
劉石花因為沈富國把那兩千塊錢給了她,所以惱羞成怒,說出了沈家幫著沈自白欺騙她的事情。
這是好事!
她幹嘛要哭,她可以借助這件事,順利的離開沈家!
還要讓沈自白付出代價!
要不是這個混賬男人!她前世不可能守半輩子活寡,被劉石花欺負,被沈富國覬覦欺辱,還慘死在大火之中!
沈自白聯合沈家人,假死致她後果那樣悲慘。
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越想越氣,她緊咬著下唇,眼裏的恨意幾乎要化成利劍,穿透地麵。
蔣良安看她攥著手帕,一言不發,卻眼神越來越冰冷可怕。
開口:“你頭上的傷需要包紮,回醫院吧。”
“不用,我沒那麼嬌氣!”
她不止不嬌氣,還很潑辣!
她現在就去找沈家那兩個老家夥算賬!
她轉過身就走。
蔣良安卻開口:“你嫂子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你現在單槍匹馬去算賬,扯破了臉皮也討不到好。”
顧宣慧腳步一頓。
蔣良安繼續道:“愛惜自己的身體,好好想想該怎麼做。”
顧宣慧轉過頭,看向他。
蔣良安問:“你現在回去,你覺得沈富國會讓你離婚,把沈家鬧翻了天?”
顧宣慧抿唇,眼神微變,思考起來。
蔣良安說得對。
沈富國要麵子,而且,整個沈家欺騙了她,要是沒有證據就去控訴吆喝,沒有人會相信她。
畢竟沈富國在村裏很有威望。
沈富國隻會告訴大家,她瘋了。
甚至把她關起來。
到時候,她隻能繼續吃虧。
“當務之急,是先跟欺騙你的人劃清界限,好好分割。”蔣良安走過來,用她手裏的手帕幫她捂住額頭的傷口:“先回醫院去包紮。”
顧宣慧點點頭。
覺得蔣良安說的有道理。
蔣良安把她帶回醫院,輕柔又迅速利落的將她的傷口處理好。
顧宣慧無心欣賞麵前的俊逸的男人。
隻開口:“我丈夫假死聯合家裏人欺騙我留在夫家守活寡,這樣心懷鬼胎的家我不敢回去了。”
蔣良安看著她的傷口,語氣自然:“所以呢?”
“請你行行好,幫我找一個醫院的護工工作,我想自食其力的生活下去。”
她不能再回沈家。
那是個龍潭虎穴,回去很可能出不來!
必須先找個工作在外麵落腳!
有住的地方,拿到一些工資生活!
而做護工是個不錯的選擇,隻不過縣醫院的護工工作沒有人脈關係,是根本找不到的。
能用得起私人護工的病人都不簡單,也比較謹慎,都是經過醫院裏的熟人介紹,病人才敢用。
“為什麼獨獨找我給你介紹工作?”蔣良安將醫用膠布貼好,包紮工作順利結束。
他把工具放回小鋁盒裏麵蓋好蓋子。
顧宣慧看出他也不傻,隻能直說:“你見過沈富國,他的個性你應該也能看出一二,他是個偽君子!對我心懷鬼胎,我需要一個庇護!哪怕是假象也好,最起碼能讓沈富國投鼠忌器,讓他不敢對我明目張膽的硬來。”
蔣良安看著她。
她吸了一口氣,如實開口:“蔣良安,你就是最好的人選,我們相親過,我說你看上我了,是我的對象。”
蔣良安笑了,像是被逗笑一樣,輕描淡寫的開口:“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自圓其說。”
“沒錯。”顧宣慧站起身,卻又很幹脆的跪在地上:“請你幫我。”
蔣良安看著顧宣慧跪在地上,蹙眉,伸手,要把她從地上拉起來:“起來再說。”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她很強。
“你手裏有兩千塊錢,可以去做點小生意。”兩千塊錢在這個時代來說,就是一筆巨款。
千元戶都是十裏八鄉少有的。
她手裏有這些年,足夠找個房子立足。
顧宣慧卻看著蔣良安的眼睛,開口:“現在醫院的人應該都知道我手裏有兩千塊錢了,我要是一個人住,未必守得住這筆錢。”
八十年代,根本沒有天眼係統。
而且,小偷小摸的也不少。
個體經營剛開始,南下做生意的人多,各種混亂的現象也層出不窮。
她拿得到這筆錢,未必守得住這筆錢。
“你倒是想的周到。”蔣良安重新打量她,也輕輕用力,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們非親非故,我總要考慮一下。”
他沒有立刻答應她。
卻也沒有拒絕她。
顧宣慧知道有戲,心裏很感激。
剛想張口道謝。
沈富國竟然去而複返:“萱慧,你跟蔣主任......”
他已經聽說劉石花把沈自白沒死的事情捅出來了,急急趕回來,得隨便找個由頭把她哄回沈家去困住她。
不然等她把沈自白沒死的事情抖露出來,自己的前途跟沈自白的前途就都完了!
“萱慧你受傷了啊,我們回家吧!”沈富國頭上一層汗。
伸出手就要拉她,卻在要碰到她的時候,被人給攔住了。
“蔣醫生?”沈富國看著蔣良安擋在顧宣慧前麵,有些不解:“您這是做什麼?”
蔣良安居高臨下的看著比他矮一頭的沈富國,微微一笑,沒什麼敵意,卻叫人覺得冰冷銳利:“你是萱慧的大哥,是嗎?”
沈富國看蔣良安把顧宣慧護在身後,有些忌憚:“是,剛才在醫院裏,我妻子胡說八道的那些話,可能是氣到萱慧了,請您讓開,我想帶萱慧回家,跟她好好解釋清楚。”
沈富國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顧宣慧跟他認識都沒超過三天,他就已經開始當護花使者了?
顧宣慧這個賤人,到底給他吃什麼甜頭了?
沈富國心裏想的齷齪。
顧宣慧隻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更加厭惡,冷聲:“我不會跟你回去!”
她態度堅決:“沈自白假死騙我,明擺著就是不滿意我這個媳婦兒,把他叫回來我跟她扯離婚證,以後沈家不再是我的家!你們沈家人也不再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