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意一副猶豫的模樣,但是在裴青衍鼓勵的目光中,還是說了出來:“姐姐是什麼時候和蕭公爺有了接觸,還救了蕭公爺一命的呢?當然,我們都缺乏對姐姐足夠的關心,或許是我們疏漏了也說不定......”
說到這裏,沈南意歎了口氣,滿臉都是悔意:“若是,若是對姐姐再多一點關心......”
“你想關心她,她還未必領情呢!”沈沐安想起方才柳拂春那副不把他們所有人放在眼裏的淡漠模樣,不知為何覺得渾身上下哪裏都不得勁,心裏一塊不知名的地方像是打翻了什麼一樣,再加上前幾天柳拂春還還回來了之前他送的東西,這說出口的話就更加帶著刺了。
沈南意咬著下唇,故意道:“可是,姐姐終究沒有錯,若不是我強行介入姐姐的生活,恐怕姐姐如今也不會這樣......”
若是柳拂春在這裏,聽到沈南意這句假惺惺的話,說不定會冷笑一聲,順帶著補充一句“你也知道”。
但很可惜,這裏在場所有的人都是向著沈南意的,一聽到沈南意這句可憐巴巴的話,心裏不約而同升起了憐愛的想法。
裴青衍皺了皺眉頭:“不是你的錯,本來就是她占據了你的身份。好了,不說這些了,現在最要緊的是要弄清楚那個女人肚子裏的野種是誰的。”
這個問題,柳拂春自己也想知道。
她並沒有和蕭公爺同乘一輛馬車,或許是因為男女大防,或者是因為其他原因,也不知道蕭公爺是不是早就做好了要把她接走的打算,就連馬車都提前準備了兩輛。
坐在平穩行駛又舒適的馬車裏,翠珠一臉劫後餘生:方才她真的要以為自家小姐要出事了呢。
她本想上前幫助柳拂春,可是沈南意和沈夫人身邊的婢女控製住了她,讓她動彈不得。
“夫人......”翠珠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落在柳拂春平坦的肚子上,似乎是不太相信這裏麵存在著前天就應該落掉的胎兒。
柳拂春睜開眼就,聲音冷淡:“不必再稱呼我夫人了,再回魏武侯府想來也是回來拿走外公給我的嫁妝。”“小姐,那個郎中騙了你!”翠珠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語氣頗有些氣憤。
還收了小姐的三兩黃金!
那可不是銀子!
“他或許是出於別的考量,比如......”柳拂春沒說下去,但是翠珠已經懂了她的未盡之意,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小姐是覺得這件事和蕭公爺有關。”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解釋,我和這位功績赫赫的蕭公爺此前從未接觸,憑什麼讓他幫我?”柳拂春的手不自覺撫上自己的小腹,倒沒有任何惶恐,也沒有不安。
雖然當時她順著蕭公爺的話往下編,但說實話她當時並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隻有警惕和提防。
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餡餅,一位功績赫赫,甚至在京城可以媲美皇親國戚的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幫助一個沒有交集的,被養母一家和夫君一家厭惡的人。
最終的解釋都指向一件事:她肚子裏這個未能落掉的胎兒,和蕭公爺有關。
很有可能是蕭公爺那位僅剩的孫子的。
把這個可能性提到腦海裏,柳拂春迅速在腦海裏浮現裏回想起關於蕭公爺那位僅剩的孫子的信息。
雖然這位小公爺在京城的傳言並不多,但也不算特別神秘。
蕭封戟,當今太後的侄孫,也是大越赫赫有名的戰神。文武雙全,十五歲起就跟隨父親一起戍守邊境,今年不過二十有二,便已經是威武大將軍了。隻可惜這位大將軍在一個月前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據說現在還沒醒。
那這位大將軍兩個月前有在京城嗎?
柳拂春皺起眉頭,想要尋找更多證據來佐證自己的猜想。
好像還真在,兩個半月前是太後的壽辰,身為太後最喜愛的侄孫肯定要回來赴宴,她的記憶中是在京城待了半個月之久。隻是這樣一個文武雙全的大將軍,又為何會和她春風一度呢?
難不成也是被自己的養母下了藥?那就更不可能了,沈夫人和沈南意不會看著她攀上更高的枝。
兩個月前的那個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柳拂春想要回憶更多,頭卻驀地一下像針刺一樣巨疼無比,迫使她放棄回憶之前的事情。
“小姐不如放寬心,眼下這位蕭公爺暫時還未對小姐表現出惡意,而小姐的猜測若是真的,說不定還真像蕭公爺說的那樣,有救命之恩呢。”
翠珠見柳拂春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還以為柳拂春是在擔憂蕭公爺無緣無故就伸出援手。
某種意義上翠珠說得還真沒錯,流言中說那位大將軍已經醒不過來了,若是真醒不過來,而她肚子裏的孩子真是蕭封戟的話,相當於蕭家唯一的血脈就在她這裏。
這對於看重血脈的京城世家,可不就是“救命之恩”嗎?
柳拂春點了點頭,不再糾結這件事。
她想,蕭公爺想做什麼,或許去了護國公府就知道了。
她不認為蕭公爺會瞞著自己。
事實上,也瞞不住。
果不其然,一到護國公府,蕭公爺便看向她:“裴夫人看上去一點也不疑惑。”柳拂春臉上帶了一點淺笑:“國公爺解救我與水火之中,無論出於怎樣的目的,我都隻有感謝之情。”
不著痕跡地拍了一記馬屁,蕭公爺看上去心情不錯:“有些事,等會兒老夫會向裴夫人解釋清楚的。”
柳拂春跟著蕭公爺去了護國公府的書房。
早有準備的侍女在柳拂春落座的時候便端上了一杯溫度剛剛好的白水,隨即恭謹地退了出去,卻並沒有把門關上,想來也是怕有風言風語傳出來。
還有一點,蕭公爺自信這個府裏的人不會傳出去,哪怕一個字。
“裴夫人懷有身孕,這茶葉老夫就吝嗇一點,沒放了。”蕭公爺樂嗬嗬的,看上去一點都不像在奪嫡之戰中帶著當今聖上殺了個七進七出的人。
柳拂春瞥了一眼清澈見底的茶盞,道:“國公爺細心,不算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