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一夜未歸。
並人間蒸發了三天。
這一天,我聯係了在舊金山開公司的親戚。
“伯父,你去年說的那個項目,我想好了,願意去......”
“我在那邊還有個學姐,她專業能力很強,我有意邀請她進組。”
電話那邊沉默過後,發來長長歎息。
“你父母等你很久了,想開了就好。”
我不自覺喉頭一熱。
父母幾年前就去了北美發展。
畢業後,我提出過帶林莞過去。
但她以人身地不熟為由拒絕了。
父母就我一個兒子,希望我去陪伴。
但我太愛林莞。
哪裏舍得離開她。
以至於明明知道父母在外,也很思念我,卻忽視了雙親的感受。
是我錯了。
真的錯了......
第四天,林莞終於想起回家。
大概是淩晨三點,見我坐在沙發上,她微微一愣:
“老公,這幾天你都在家?這麼晚還不睡?”
我僵硬的轉過頭,臉上的肌肉有點抽筋。
她流產不久,可是臉色不見絲毫蒼白,反而像是打了回春針一樣容光煥發。
這三天她去了哪裏?
林莞走路過來的姿勢有點別扭,雙腿外擴,身形有些晃。
她從小學舞蹈,下盤不會這樣不穩。
這幾天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林莞視線掠過我,看到桌上包裝精美的“莫奈花園”手提袋,不悅的皺眉。
“你有錢就給我多買幾個大牌包,不要搞這些花裏胡哨,又沒實際價值的東西。”
她的語氣充滿了濃濃的嫌棄。
她大概是忘了,從前是她要求的,每年的結婚紀念日,都要給她用心準備一份禮物。
“對了,我找你要的養胎費,為什麼還沒打給我?”
林莞有些惱怒的跺跺腳:
“你對自己的親生骨肉,就這樣不用心?”
我反問:“難道你對自己懷著的親生骨肉,就很用心?”
“我......”
林莞臉上閃過一瞬心虛,但很快轉為慣有的冷傲和理直氣壯。
“我就知道你還在吃醋!多大個人了,還要跟一個亡故人吃醋,你有意思?”
她撩了撩才挑染的金發,妝容精致的俏臉上逐漸有深情湧了出來:
“你知道的,喬慕是為了救我,才會死在那年倒塌的教學樓下。”
“女人一輩子都忘不了這樣一個男人!”
“我有什麼錯?隻是想保留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留下的痕跡而已!”
嗬,那個男人留下的痕跡可太多了。
他死了,痕跡卻充斥著我的婚姻生活,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精裝修的新房,尤其是臥房,處處都是喬慕的印記。
四處裝點,角落擺設的都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他和她的親密合照。
就連客廳裏掛著的新婚照,我笑容滿滿的臉,都被林莞P成了喬慕的頭像。
她所有深情又自私的行徑,都是踩在了一個男人的極端底線上。
隻是因為愛,我容忍了一切。
說到後麵,林莞的語氣有些激動起來:
“他自小無父無母,那樣好的一個男孩子,他隻剩下我了,隻剩下我還記得他了!”
“我隻是想留下他的印記而已!”
“這樣至少能證明,這樣好的一個男孩,他曾經來過這個世界,他真真實實的存在過!”
真是好感天動地的愛情啊!
如果她不是我的妻子,我大概都要拍手鼓掌了!
此刻,我的心裏隻剩下譏諷。
當年教學樓倒塌,的確是喬慕救了她。
但兩人都被狠狠壓在廢墟下。
是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是我最快速度聯係的醫院。
是我結清了兩人後續所有費用。
就連喬慕下葬一條龍都是我出得錢。
要不是我,死了的,就不僅僅是喬慕一個人了!
但是偏偏林莞醒後,得知喬慕不治而亡。
喬慕徹底成了她心中唯一的白月光。
一個活人,如何能與死人相比?
不久後,她答應了我的求婚。
但每次同房,都是不情不願。
她留給我這個丈夫的,隻是一個幹枯的軀殼。
用網絡的熱門說法,就是活人微死。
多可笑啊!
我看向她的眼睛,平靜的說著:
“你這麼愛他?當年你怎麼不去殉情啊!”
我指了指窗外:
“你現在去補殉一下,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