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生母,薑南姒一點都不放心那兩個孩子,更何況魏錚還受了傷。
翠微院此時一點動靜也沒有,她悄悄推門而入,又躡手躡腳地推開其中一個房間的房門,終於看見了熟睡的魏錚。
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了。
她沒時間想太多,將燈籠放在桌上,輕輕推了一下孩子。
“錚兒,錚兒!”
睡夢中的魏錚迷迷糊糊醒來,看清眼前之人之後嚇得一個鯉魚打挺,既心虛又害怕,“壞女人你想幹什麼?你想找我算賬的話我可不怕!”
薑南姒直接坐到了他的床上,拿出藥膏,無奈道:“將衣服脫掉,我給你上藥。”
魏錚花了幾息的時間來理解對方的意思,“你、你不怪我撒謊嗎?”
“撒謊不過是你的保命之舉,並非你本願,我又怎麼會怪你?”
“可是、可是——”魏錚鼻頭一酸,無盡的委屈湧了上來。
若是對方能責怪他,他還好受一些,可是她偏偏這樣。
他吸了吸鼻子,故作冷酷道:“你少可憐我,我才不想欠你人情!”
“得啦!”薑南姒強行將他的衣服扒開,見到那滿身的傷痕,依舊氣得手發抖。
她小心翼翼地抹上了藥膏,憤憤說了一句:“你說叔叔對你們好,他就是這樣對你們好的?吃不飽穿不暖,還整天看著你被人欺負!”
“你懂什麼?叔叔也是有苦衷的!”
“對對對,全天下就他有苦衷行了吧?”
想到魏良朝,她依舊氣得心臟疼。
“別捂了,把手鬆開,我給你上藥。”
對方仍舊是一臉寧死不屈的樣子,薑南姒見狀一把抓起他的手,手疾眼快地將藥膏抹了上去。
“壞女人你要做什麼——”就在他想要把手伸回去的時候,感受到了肌膚上傳來的涼意,煞是舒服。
“你放心,我不會害你,這真的是金創藥,還是我從薑家帶過來的呢!”
魏錚傲嬌地哼哼唧唧,“哼!諒你也不敢害我!”
“噗呲——”薑南姒忍俊不禁,“人小鬼大!”
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鼻頭一酸。
倘若這孩子從小能得到父母的愛護的話,又怎麼會長成現在別扭的性子呢?
將他身上的傷都塗了藥之後,薑南姒才問道:“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
魏錚眼神躲閃,“關你什麼事?”
“你要是不說的話,那我可就猜了!”
見他不語,薑南姒猜測道:“是你父親打的?”
“你祖母?”
“薑洛雪?”
都不是,還能是誰?
想了想,她繼續猜:“還是,是這府中的下人,管家還是嬤嬤?”
說到這裏,魏錚的眼神突然有了變化,她立馬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是管家柯平嗎?”
魏錚的眼睛瞬間瞪大,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後,他又迅速將頭垂下,甕聲甕氣的,“關你什麼事?”
薑南姒知道短時間內想要獲得這孩子的信任是不可能的,隻能慢慢來。
給他塗好藥之後,她起身,“藥膏給你,記得按時擦,你已經是小小男子漢了,這點事情能做到吧?”
魏錚將藥膏搶過來,惡狠狠道:“哼!我又不是傻子!”
她輕笑一聲,說道:“我明天再來看你們。”
說罷便離開了房間。
隻是出了門之後,她臉上的笑容頓時蕩然無存。
魏秋白母子果然是禽獸,不但害死了她,連她的孩子都不放過!
既然她重生回來了,那麼,她的孩子就要自己養!
薑南姒決定將兩個孩子給奪回來!
而魏錚在人離開之後,看著手中的藥膏,仍舊有些難以置信。
本以為這個嫁給叔叔的女人是個壞女人,可她不僅幫他們對付父親和繼母,處處維護他,還給他上藥......
感受著身上上的絲絲涼意,他淚水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如果娘親還活著,是不是也會像那個女人一般,這麼溫柔嗬護地給他上藥......
思惟院,魏良朝的房間。
“將軍。”宋辭站在門外,一隻腳欲抬不抬。
魏良朝輕輕回了一聲,“你要是敢把你的臟腳踩進來,我就剁了你的腳。”
宋辭:“......”
行叭!
“今天那對母子想要陷害夫人,但是被夫人巧妙應對過去了,不僅如此,夫人剛剛去了翠微院,給錚公子送了藥。”
魏良朝蹙了蹙眉頭,“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屬下覺得,或許夫人並無壞心,她對錚公子和嵐小姐說不定是真心的。”
“嗬。”魏良朝摩挲著手中柔軟的衣物,冷笑說道:“你覺得能讓那對母子束手無策的,會是什麼良善之輩嗎?不過是知道我在意那兩個小家夥,故意做給我看罷了。”
“那屬下要去阻止她嗎?”
“為何要阻止,我倒想看她能做到哪一步。畢竟她和我不同,她能在明麵上對孩子好,我卻不行。”
一直以來,魏良朝能做的並不多。
他不敢太過於明目張膽地對那兩個孩子好,隻因為怕那對母子以此來潑臟水給褚薇,說他們之間不清白。
她已經走了,他不想看到她在下麵不得安寧。
即便他有能力將兩個孩子帶走,另行建府,但兩個孩子必然也會遭受諸多的流言蜚語。
所以為了兩個孩子,他不得不繼續留在魏府。
宋辭了然,退了下去。
房間內,魏良朝翻了個身,仰躺著。
身上的真絲白色裏衣輕輕滑落,露出了健碩的胸肌的道道傷疤。
十年前,那時候的他雖是魏家的養子,可是跟下人沒什麼區別.
家中一切繁重的活需要他來做,那對母子還經常嫌棄他幹活少吃得多,不給他飯吃。
整個魏家,隻有褚薇真心待他。
她從來不嫌棄他養子的身份,還會在夜裏偷偷帶肉給他吃,笑著對她說:“小叔子,你得多吃些才長得高。”
想到這裏,他心中酸澀一笑,她不過年長他兩歲,卻總是把他當做小孩子來看待。
她要是還活著的話,看見現在的他一定會嚇一大跳。
因為自己不僅長高了,健壯了,還成了鎮國將軍,是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了。
可回想起從前,他又無比憎恨自己。
倘若當初他能晚一些入軍營,她會不會就不會被人害死了?
他懷疑是那對母子害死了褚薇,卻一直苦於沒有證據,沒有證據,便無從報仇。
他恨自己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