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狗生病了,妻子拋下重病的兒子前去看望。
我一次又一次地打電話過去,可聽到的卻是妻子的怒罵:
「是兒子死了還是你死了?打什麼電話?兜兜病得很嚴重,我根本走不開。」
「我做不到像你那麼狠心,兜兜快死了,我怎能無動於衷?」
說完之後妻子直接關機。
兒子去世的當晚,我收到沈硯發來的視頻。
我終於心如死灰,一個人準備兒子的葬禮。
可在兒子下葬當天,妻子卻鬧著要爭奪我為兒子買好的墓地,為了埋沈硯的狗。
0
兒子生前有白血病,我日日看護精細養著,可還是抵不過病魔,在一個暖和的春日兒子病逝了。
他臨死之前緊緊地握住我的手,他哭著說:
「爸爸,我想去遊樂園,我想看煙花,我不想孤孤單單的。」
兒子死後,我一個人操辦葬禮,我替他找了一塊靠近遊樂園和馬戲團的墓地。
今天是兒子下葬的日子,我呆呆地抱著兒子的骨灰。
嶽父嶽母也匆忙趕來。
嶽父一把年紀哭得涕淚縱橫。
「我可憐的樂樂!小小的年紀怎麼就......」
「姥爺還沒有看見你長大的樣子!」
他一臉悲傷地看著兒子的遺照,連連歎氣。
大家都穿著黑色喪服,神情莊重,就嶽母描眉畫眼,穿紅戴綠,眼裏沒有絲毫悲傷。
嶽母一向看不慣我,連帶著也看不慣兒子,兒子住院她也從未來探望過。
她嫌棄我窮苦出生,她一直認為我配不上如花似玉又高學曆的老婆。
還是嶽父看我踏實肯幹又心地善良才同意了我和老婆的婚事。
嶽母四處張望,沒見到想見的人,又直直地走向我不悅道:
「夢夢呢?」
「我都來這好一會兒了,怎麼不見她?」
早在兒子重病的那幾天,老婆吳夢便拋下兒子去找她的白月光了。
原因是他們之前養的小狗重病,吳夢嚷著要去陪它最後一程。
沈硯甚至囂張地發了朋友。
他曬出二人一狗的合影,並配文:
「開始到現在,爸爸媽媽都在一直陪著你。」
甚至昨天我還收到了老婆的白月光發來的小視頻。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兩人交纏在一起。
我本以為我會憤怒,可我並沒有,兒子沒了,這些是是非非我再也不想管了,隻想著等兒子的葬禮結束,就和吳夢平靜的離婚。
見我不說話,嶽母又推了我一把。
「問你話呢!夢夢到底去哪了?」
媽媽以為是我悲傷過度,隻好不悅地替我回答:
「你的好女兒不知道去哪了,樂樂沒了也不見親媽在場,就連葬禮都是小宇一手操辦。」
我並沒有告訴爸媽吳夢出軌的事,他們如果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要鬧翻天。
嶽母見媽媽陰陽怪氣非常不爽。
「你怎麼說話呢?什麼叫不知道去哪了?你養的好兒子,連老婆去哪了也不知道。」
媽媽見嶽母這副拽樣,也絲毫不慣著,拉著我問道:
「小宇,今天大家都在這兒,你給吳夢打電話,問她到底在幹什麼?」
02
我正想開口隨便編個理由應付過去,嶽母就上前來甩了我一巴掌。
「你裝什麼無辜,整日一副死人樣,不知道有多委屈呢!」
「天天見著你這張臉,夢夢才不喜歡回家!」
我看著嶽母這張咄咄逼人的臉,實在是想把話全部攤開講。
但話在嘴邊又說不出口,爸媽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受不住刺激,而這兩天又是兒子的葬禮,我不想把場麵鬧得太難看。
見我沉默,嶽母繼續道:
「哼!說不出話吧!沒用的男人,一看就是你們家沒少欺負我女兒,她才不敢回家!」
隨後又不爽地向嶽父抱怨:
「這就是你說的好婚事!當初我就不同意,你非得讓夢夢嫁給這種沒出息的男人!現在好了,女兒不見了!」
嶽父實在受不了嶽母的胡攪蠻纏,不客氣地朝她低吼一聲。
「夠了!夢夢那麼大個人了,能丟在哪裏?自己兒子沒了都不來,你還好意思衝小宇發脾氣!我看這件事就是夢夢不對在先。」
嶽母見嶽父不為她說話,心情更加不好。
她看著我們悲傷又凝重的臉,心裏火大,當場掏出手機,不服氣的說:
「你們這群冷血的人,你們不找我女兒,我自己去找!」
她很快便撥通了吳夢的電話,按了免提。
鈴聲響了兩聲後吳夢便接起了電話。
「媽?怎麼了,找我什麼事?」
聽著熟悉的聲音,我諷刺地笑了笑。
我的電話打過去一個不接,自己媽打的倒是秒接了。
「夢夢,你在幹什麼呢?怎麼不回家?」
對著嶽母,吳夢編瞎話也更加自然。
「我忙著加班呢,這幾天公司事多。」
嶽母鬆了一口氣又轉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那就行,賀宇說不知道你在幹什麼?那態度讓我十分就火大。」
吳夢不知道是免提,也毫不忌諱地吐槽我。
「別理他,媽,他一個大男人就是愛使小性。」
「他平常就愛跟別人說我的壞話搞得自己多委屈似的。」
知道吳夢平安,嶽母放心地掛斷電話。
隨後又一臉得意地看著爸媽。
「聽見了嗎?我女兒在忙著工作,為了這個家她連自己兒子葬禮都來不了,你們還整日編排她!你們這家人簡直爛透了!」
爸媽見嶽母這副態度,氣不過,正想好好理論理論。
我按住了他們,死死攥緊了拳頭。
我搶過嶽母的手機想在打電話過去質問吳夢,為什麼兒子最難受的那幾天,她要和別的男人上床!
嶽母又給了我一巴掌。
「你發什麼瘋?窩囊廢!本事沒有,脾氣到大!」
「自己賺不到錢,就別打擾我女兒工作!」
婚前吳夢就說好要我全職在家照顧她,我答應了,後麵我操持家事的同時,也在網絡上寫小說,並且積累了一定的粉絲。
最後是兒子的病太嚴重了,我才開始放下一切,全力照顧兒子。
「等葬禮結束,我立刻叫夢夢跟你這種沒用的男人離婚!」
「好啊!離就離,我早就不想過了!」
嶽父看了看時間,拉著嶽母警告: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今天是樂樂下葬的日子,你這個姥姥就安分點吧!」
說完之後又帶著歉意看著我。
「小宇,我們走吧,別耽誤了樂樂安息的時間。」
03
我默默地抱緊骨灰朝早已買好的墓地走去。
嶽母見嶽父嚴肅的神色,也斂住了脾氣,但她嫌棺材晦氣,便不走在前麵而是遠離隊伍跟在身後。
我們一群人來到了墓園,我出示了相關的證件和材料。
可工作人員有一臉為難地看著我,支支吾吾地說道:
「不好意思,賀先生您買的那塊地恐怕不能賣給您了。」
麵對這突如其然的狀況,我不解,都付好錢了還可以退單嗎?
看著我們幾人不好的臉色,工作人員繼續解釋:
「實在抱歉,本來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突然來了一個大人物,她出比您高十倍的價錢買下了這塊墓地。」
「對不起,我們不敢得罪,所以隻好委屈您了,要不我再給您選一塊吧!這次不收錢。」
陰鷙的情緒漸漸擴散了。
「你們是什麼意思?我兒子今天下葬,你跟我說不能用,這合理嗎?你們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媽媽也十分生氣。
「太不講道理了,哪有又轉手賣給別人的,我們就要這一塊,這是經過千挑萬選的!」
因為我們人多,工作人員也不敢阻撓。
「罷了,那位出高價的人還在裏麵呢,要不你們親自交涉吧,我隻是個打工的,也隻是聽高層的吩咐。」
我的心情十分不悅,我想看看這種搶人墓地的缺德事到底是誰在幹,直接怒氣衝衝地走進去。
結果卻看見了沈硯。
他腳下放著一副小棺材,我走進一看原來竟是他當初和吳夢一起養的小狗兜兜。
他似乎早就料到是我,得意地衝我笑。
「賀宇?你怎麼會在這兒?你家死人了?」
看著我身後的遺照,他明白了,但依然出言挑釁。
「原來是你兒子死了呀,挺可惜的。」
我無視他的挑釁質問:
「這塊地是我出錢先買的,你憑什麼要搶!」
他看著我失笑。
「賀宇,你有喪子之痛,可是我也失去了我的狗。」
「而且夢夢出的錢可是你的十倍,這狗也算是她的兒子呢!」
我一驚,吳夢竟然能沒底線到這種地步。
我握緊雙拳,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可是沈硯卻湊到耳邊一句一句刺痛我的心。
「你不知道嗎?吳夢知道這塊地的主人是你之後生了好大的氣,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把她哄好呢!」
「兜兜死之後,吳夢太難過了,我們互相安撫,她將這些年的苦悶全部發泄出來了。」
再也忍不住了,我揚起拳頭朝著沈硯那張得意囂張的臉狠狠揮去。
這一幕剛好被從廁所回來的吳夢給看見了。
她心疼地扶起沈硯,衝我大吼:
「賀宇,你發什麼瘋?你在這幹什麼?」
我心如死灰地冷笑。
「吳夢,你知不知道這塊地是我為兒子準備的!」
「你在和這個男人魚水之歡的時候,我們的兒子在深受病痛的折磨!」
「你知不知道今天兒子的葬禮!」
04
不出所料,吳夢也給了我一巴掌。
我偏過臉,臉頰經過吳夢母女的三巴掌已經微微紅腫了。
「沈硯你到底是不是人?居然咒自己的親生兒子?」
「樂樂是有白血病,可是病情穩定,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
還真是會自欺欺人。
「吳夢,兒子在生病住院的這段時間,你照顧過幾次,你是怎麼有臉說出這種話的。」
「你是在怪我嗎?你吃的用的樂樂的醫藥費,哪一樣不是我出?」
「就連你為了詛咒兒子買的墓地都是花我的錢!」
她整日就會拿這說事,我也懶得爭辯。
「吳夢,你要是不信我也不想管了,但這塊地是我先買的。」
吳夢眼裏是厭惡。
「賀宇,你犯得著吃兜兜的醋嗎?這也是一條生命!更何況它陪著我和阿硯走過這麼多年!」
「你到底有沒有心,這塊地我說什麼都不會讓!」
這時身後的工作人員和眾人終於走了過來。
我轉身當著所有人的麵大聲說:
「麻煩帶我重新找一塊地,吳夢不允許兒子葬在這裏。」
嶽父看著吳夢瞪大雙眼。
「夢夢?你不是跟你媽說你在加班嗎?為什麼在這?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吳夢躲閃嶽父直視過來的目光,心虛解釋:
「爸,之前和朋友一起養的狗死了,我趁著休息來陪他給小狗安葬。」
嶽父果然生氣了。
「你還有閑心給狗下葬!你知不知道這是小宇買給樂樂的!」
吳夢非常不服,「爸,你為什麼要為賀宇說話!樂樂活得好好的,我這個當媽的怎麼可能同意買墓地來詛咒她!」
我媽實在看不下去了,捧著遺像怒罵:
「吳夢!你好意思說自己是當媽的?你眼睛是瞎了嗎?是看不出我們穿了喪服嗎?樂樂在三天前就已經病逝了!」
「而你這個當媽的居然在忙著給狗辦葬禮!」
吳夢搖搖頭,依然表示不信,她直直看著我。
「有意思嗎?賀宇,居然哄著全家來配合你演戲,你要是過不下去我們就離婚!沒必要為了氣我編造拙劣的謊言!」
「沒想到你們是家如此沒下限的人,竟敢給我兒子拍遺照?」
隨後她又緊盯我手裏的盒子。
「你懷裏的盒子裝的是什麼?不要告訴我是骨灰。」
說完她奪走了我懷裏的骨灰盒,當場一揚,兒子的骨灰立刻隨風飄散。
「別裝了幾抔土就在這裝模作樣!」
嶽父聲音微顫,用盡全力甩了吳夢一巴掌。
「混賬!你真是混賬!」
「你剛剛毀了你兒子留在這世上的唯一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