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清溪身上到處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她小臉慘白,呼吸微弱,好似隨時都會斷氣一樣。
“清溪!”
葉子清不顧臟汙,將清溪抱在了懷裏,眼睛紅了。
無盡的恨意湧上心頭,令她氣血上湧,頭腦卻無比冷靜。
“清溪啊,我定會讓欺負你的人都付出代價。”
她沉聲對一旁的小姑娘道:“勞煩讓沈夫人為我準備一間客房,再幫我請個大夫。”
她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另外,我要清算一些東西,可能會擾了府上的清淨,讓她見諒。”
孟扶搖下榻的小院。
她滿臉不忍:“蘇哥哥,雖然那丫頭棄了嫂嫂逃生十分罪大惡極,可她畢竟是嫂嫂的人,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萬一嫂嫂醒過來後怪我們多管閑事,豈不是會壞了你們夫妻的感情?”
這話好似是在替清溪請求,在考慮葉子清的感受。
可字裏行間都是對葉子清不分尊卑、識人不清的嘲諷。
最後還拐彎抹角地提醒蘇亦聞,他幫忙懲治下人可能得不到葉子清的感激,反而會被聖母心的她怪罪。
蘇亦聞的臉色果然變得很臭:“她首先是我蘇亦聞的妻子,其次才是那丫頭的主子。整個蘇府都是我的,我要懲治府裏的一個丫頭,哪裏輪得到她置喙?”
蘇寧軒也道:“若不是因為嫁給了我爹,她這輩子也過不上錦衣玉食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是爹爹給的,哪裏真的敢為了一個下人跟我爹鬧翻?”
“扶搖姨母且放寬心,不會有事的。”
孟扶搖遲疑道:“是這樣嗎?那......好吧。”
她飛快垂眸,用袖子遮住了嘴角,才沒讓蘇家父子看到她臉上的笑意。
天色已晚,蘇亦聞還顧忌著男女大防,又和孟扶搖說了幾句話便去了沈府專門給男客準備的院子休息。
父子倆走過拐角的時候,葉子清也帶人來到了孟扶搖的院子。
看到葉子清帶人闖進來,孟扶搖嚇了一跳:“嫂嫂,你......你這是做什麼?”
葉子清讓人關上了院門,慢悠悠走到主位上坐下:“我來做什麼,你心裏很清楚。”
“你如何在我麵前蹦躂我都不在乎,你想要蘇亦聞,你有本事讓他上鉤,我也送你了。可你為何非要犯賤,把手伸到我身邊的人身上?”
她抬眸,漆黑的瞳仁裏一片冰冷:“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待清溪如親姐妹。”
孟扶搖看著滿院子五大三粗的護衛,心裏突突的,不明白葉子清從哪裏弄來了這麼多幫手。
她裝可憐道:“嫂嫂誤會了,我沒有針對清溪,是蘇哥哥因為她有背主的嫌疑才命人拷問她的。”
這話倒是不假。
但也隻真了一半。
蘇亦聞一開始沒打算動清溪,因為清溪將葉子清在危急關頭將她推了出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是她計上心頭,故意用模棱兩可的話挑撥,才讓蘇亦聞懷疑起了清溪的話的可信度。
哪個主子會甘願為了一個下人放棄生命呢?
就連她也是這麼想的。
說是挑撥,其實她也隻是將自己的合理懷疑說出來罷了。
於是蘇亦聞就動手了。
這話她自然不會說出來。
可她不說,葉子清就看不出來了嗎?
“我相信這件事的大頭責任都在蘇亦聞的身上,但你也絕不無辜。我會找他清算的,但在此之前,你需要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一揮手,立馬有人上前押住了孟扶搖。
葉子清接過旁邊之人遞過來的鞭子,狠狠揮下。
清溪身上總共有二十八道鞭痕,葉子清多收了兩鞭子做利息。
最後一鞭子抽完,她身上的力氣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卻還是強撐著道:“我最後警告你一遍,把所有的手段都用在蘇亦聞父子身上,別打不該打的主意,否則......你一定會後悔招惹到不該招惹的人。”
將鞭子扔給身後的人,她回到了清溪養病的院子。
其實也是她暫住的院子。
這一天的折騰下來,她精疲力竭,喝下下人遞過來的藥後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未亮,門外突然響起了鬧哄哄的聲音。
葉子清蹙眉起身,昨日負責照顧她的小桃趕忙上前解釋:“是蘇老爺,似乎是來為孟姑娘討公道的。”
葉子清微微頷首表示了解。
打了孟扶搖後她便知道會有這一遭,是以沒有驅散昨日的護衛。
否則蘇亦聞如今就不是在外麵鬧騰,而是直接闖進來了。
她穿戴整齊,打開了門。
“你還有臉出來!”
蘇亦聞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難看。
葉子清反唇相譏:“我為何沒臉?該沒臉的難道不是你這個輕易就被人挑撥的蠢貨嗎?”
蘇亦聞一愣。
他們初相識的時候,葉子清身上是有一股嬌蠻氣的。
畢竟是金尊玉貴的郡主,她性子再怎麼寬和,也帶著從小被嬌養出來的底氣。
每當麵對不公事,或者是來自於他給的委屈,她都會直言不諱地提出來。
直到後來愛上了他,她才開始為愛退讓。
底線這個東西,若一開始便堅守住了,那便是固若金湯。
可一旦有了退讓,就會節節敗退,直到退無可退。
這些年她都是以溫柔賢淑、善解人意的麵目示人,以至於蘇亦聞忘了,她並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
不知怎麼的,他臉上的冷意居然消退了一些,語氣也不再冷硬,耐心地解釋道:“清溪的事情,你若要怪就怪我,扶搖她溫柔善良,隻是看到了整件事的不合理性而提出了質疑,並不是在故意針對清溪。”
“你不該怪她,更不該打她,最不該的是在兄長的府裏撒潑。”
他歎氣:“你可知道你昨日那麼一鬧,我還得想辦法替你遮掩?”
又道:“你收拾收拾,先去給扶搖道個歉,咱們再去向義兄和嫂嫂認個錯。”
葉子清瘦削的身體在朦朧的天光中如同霧裏的青竹,瘦弱而縹緲,讓人看不真切她的神情。
“蘇亦聞,是不是我這些年對你太好了,才會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臉?還是說,我隻打了孟扶搖卻沒打你,你心裏不平衡,才會一大清早地趕過來找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