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點頭正要離去,忽然,不遠處傳來一人驚慌失措地叫喊:“屍體,有屍體啊!死人了,死人了!救命!救命啊!”
然後就見一小廝連滾帶爬地從杏花林裏跑了出來,顯然嚇得不輕。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忽地又炸了開來,“什麼!又一具屍體!”
“是誰?我的媽呀!難不成昨夜死了兩個人?”
“這咋還變多了嗎?難不成,這妖怪的胃口還能變大,我們是不是在將軍府沒幾年活頭了!”
......
王長史也被這一變故驚得呆了一呆,隨即一甩袖子,點了幾個侍衛,道,“你,你,還有你,你們快隨我去看看!”
說罷,對桃夭點了點頭,便匆匆帶著侍衛往杏花林裏去了。
桃夭看著亂作一團的下人們,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月圓之夜的詛咒嗎?好像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不多時,幾個侍衛抬著一具幹枯的屍體從杏花林裏走出來,身後跟著麵色不是很好看的王長史。
眼見著侍衛將那仿佛被抽幹了渾身血液的屍體擱在了綿兒的屍身身邊,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慌地抽氣聲。
“這,這個人,好像是二夫人院中的綠袖啊!”一人猶豫著開口。
“什麼?原來綠袖姑娘死了!”
“難怪二夫人昨晚一直找不到她呢!”
眼看鬧劇越演越烈,桃夭眼裏閃過一絲詭譎,她隴在袖中的手動了動,手腕上兩隻血玉鐲子發出輕微的,叮當的輕響。
一陣風吹過,掀起了綿兒身上蓋著的白布。
一個被燒焦的小小身影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隻見那屍體渾身漆黑,根本看不清模樣,隻有脖子上掛著的,那被熏得發黑的,獨屬於大姑娘的長命金鎖,能依稀印證她的身份。隻見她的四肢是舒展著的,那雙大而呆滯的眼睛沒有完全閉上,模樣有些恐怖。
風吹過將軍府後院那據說被神靈眷顧,常年不敗,一直盛開著的杏花林,吹落一樹粉白的杏花。
隻見那花瓣一點一點的飄落在那具小小的屍體上,逐漸將它覆蓋。
淒美與恐怖的並存,仿佛在告別,也在惋惜。
四周圍觀的人群又開始抽氣,這場景怎麼看都著實有些詭異。
青竹覺得今天從出門開始,事情就有些不受控製起來,她瑟縮著四下張望了一圈,沒看到那如火焰般耀眼的俊美男子,隻得歎了口氣,往桃夭身後縮了縮,嗚,這個將軍府太可怕了。
一直沉默的天琴忽然適時的開了口,“咦,這兩具屍體好像有些不大一樣。”
順著天琴的引導,眾人忍著惡心有些好奇地看了過去,果然,大姑娘的屍體完全是被烈火燒灼過後的樣子;而那綠袖的屍體,倒是和每個月死在將軍府的那些人有些相像,都是被抽幹了血肉的幹癟模樣。
難道,大姑娘之死不是妖魔作怪,而是另有隱情?
一時間,眾人又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整個後院又變得鬧哄哄的一片。
“都閉嘴!都不做事了嗎!”王長史忽然怒喝一聲。
他想起了昨夜將軍的話。
將軍看著綿兒的屍體,半晌,冷冷說了一句:“不是,還有。”
他當時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今看來,竟然是這樣!將軍果然是料事如神啊。
想到這,他又冷冷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將昨夜後花園當值的侍衛和不當值的丫鬟婆子小廝們全都集中到西院,我要親自問話。”
侍衛趕緊領命去了。
“剛好,本官也一起。”王長史的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沉穩的聲音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轉頭看去。
不知何時,一身著紫衣官服的英俊少年郎,帶著一隊官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看到來人,王長史的額頭青筋跳了跳,在心裏罵了一句:誰?誰?誰?誰竟然去報官?!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把這祖宗給請了過來!還有,門房是擺設嗎,怎麼人都到了後院也沒來通報!
與此同時,官兵之間,那個不長眼的東西悄悄地挪步到了桃夭身,流錦唇角帶笑,與桃夭交換了一個搞定了的眼神,深藏功與名。
即使心裏已經驚濤駭浪,哭爹罵娘,王長史表麵依舊肅著一張臉,恭敬衝來人一抱拳。
桃夭看著眼前越來越失控的一切,冷笑一聲,轉身離去了:嗬,蔡寧舒,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陷害綿兒之事,羅萍做得並不高明,隻要用心,恐怕很快就會查到她的頭上;而她桃夭呢,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村婦,承蒙將軍眷顧當了個妾室,倘若今兒真淌了這趟渾水,越俎代庖料理嫡親大姑娘的身後事,又查不出真正的凶手,無論葬禮上出不出岔子,都定會惹得蔡閣老的不高興,從而遷怒與她,到那時,她恐怕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蔡寧舒想一下子料理兩個妾室,還真是貪心呢!可惜了,終究是個閨閣婦人,此時蔡家和戶部鬧翻,可不是什麼好事。
既然如此,她就幫蔡寧舒把這渾水再攪一攪吧,相信有大理寺的介入,這場鬧劇定會熱鬧非凡的。
回桃花院的路上,青竹看了看收斂了那唯唯諾諾姿態的桃夭,又看了看不知何時跑回來的流錦,忍不住問道:“夫人,我怎麼覺得你有兩幅麵孔呢?”
人前唯唯諾諾,低眉順目的;人後運籌帷幄,卻又帶著一絲絲的小壞。
“嗬,哪有人願意有兩幅麵孔呢,不過是為了藏拙,苟活罷了。”桃夭抬頭看了看天,忽地有些傷感。
“可惜了,夫人這麼好看,又這麼聰明,將軍怎麼就不喜歡你呢?還忍心罰你去金陵寺呢?”說完,青竹還不解的搖了搖頭。
桃夭沒再答話,隻是自顧自地往前走了。
怎麼會不喜歡呢,喜歡啊,喜歡到明麵上是順應了蔡寧舒的意思將她罰沒去了寺院,實則是保護,還夜夜不顧城中宵禁爬金陵寺的後牆,為此,不知道挨了慧明師太多少打掃把。
可惜,再愛又如何!
流錦伸手在青竹額頭上敲了一下,“你這丫頭啊,還是見識得太少了。”不僅見識少,還虎,什麼話都敢說!真不像是好好做丫鬟的!欠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