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雲眠說的那些話太過匪夷所思。
如果人死之後還能從另外一個人身上活過來,這世界豈不是亂套了?
可隱隱的,她就是覺得魏雲眠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盡管魏雲眠三年前來找皇上說自己就是賀錦書開始,皇上就從沒相信過。
可三年來,皇上對魏雲眠的態度發生了微不可見的變化。
麵上沒有人看得出來,好像他對魏雲眠的態度一直如此厭惡。
可時間久了,她發現皇上有時候叫魏雲眠過來羞辱時,會有遲疑,眼神偶爾會失神的落在魏雲眠的身上。
就連行房時,目光放在魏雲眠身上也變多了。
想起這三年來的日日夜夜,楚琳麵上閃過羞惱。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兒!
因為這張臉被選入宮中,聽聞當今皇上是個情深之人,少年英才,她是高興的。
可這一點少女之心在進宮的第一個晚上就被狠狠撕裂開。
皇上竟然叫魏雲眠過來看她與皇上行房。
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被剝光了丟在大街上羞辱。
如今就算身為貴妃,在宮中無人能敵,可仍舊被如此羞辱。
隻要魏雲眠死了。
隻要魏雲眠死!
她至少還能欺騙自己,這些都沒有發生過。
可皇上是不會主動殺掉魏雲眠的。
要想弄死她,還真不容易。
剛想到這裏,回頭看見宮女抱著一盆花進來。
“娘娘,剛剛花房那邊送了一盆牡丹過來,說這是花房培育出來的新品種,特意給娘娘送過來的。”
“嗯。”
楚琳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
宮女放下花盆就過來扶著她。
楚琳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那盆花上,突然間有了注意,回頭對宮女吩咐道:“本宮想開一場賞花宴,請命婦進宮一同賞花,你去擬一份名單出來。”
“是。”
“把魏家有關的人都加上,還有賀夫人。”
“是。”
宮女一一應聲,可沉默片刻又小心翼翼的問:“娘娘,賞花宴沒什麼問題,可魏家相關的人進宮是不是......”
“嗯?
楚琳麵色不悅的看過去。
宮女低下頭,小聲道:“那魏庶人在宮中被羞辱一事,皇上曾下旨不許往外傳,若是魏家的人進宮發現了蛛絲馬跡,皇上那邊會不會怪罪?這三年來,魏家相關的,無人進宮的。”
“你還真當朝堂上那些老家夥都是傻子啊?魏雲眠封妃入宮卻從此銷聲匿跡一樣,你當外麵的人不會發覺?本宮就是要讓這個消息大大方方的傳出去,賞花宴那天魏雲眠會失儀闖進賞花宴。”
楚琳看了一眼有些害怕的宮女:“你盡管去辦,皇上那邊本宮自有辦法。”
“是。”
另一邊,
魏雲眠被風一吹就要倒下的身體跪在了餘盼麵前。
餘盼生就一張和賀錦書相識的臉龐,好奇的在魏雲眠身邊轉來轉去。
殿內其餘人都被餘盼趕出去,她看夠了才坐下來,饒有興致的問:“真沒想到,你居然會主動要求要見我,說吧,你想要做什麼?”
“看在你讓我成功吸引到皇上的份兒上,我可以大發慈悲,聽你說幾句話。”
魏雲眠始終低垂著目光,來到這裏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和楚琳不同。
楚琳對她除了忌憚之外還有一層深深的怨恨。
而餘盼一開始隻是因為單純的想要吸引君臨淵的木瓜膏而針對她,這中間的關係複雜一言半語說不清楚,但餘盼確實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
沉默片刻,魏雲眠才開口:“我可以讓你更像先皇後。”
餘盼先是一愣,隨即大笑出聲。
“魏雲眠啊魏雲眠!你果然是個傻子!”
“你跑到皇上麵前說自己就是先皇後,可皇上相信你了嗎?聽說你在宮裏三年,身上傷痕累累,你要是能像先皇後,豈不是早就讓皇上寵幸你了?”
魏雲眠道:“可是那天賀夫人進宮,我隻是一個細微的表情就能讓賀夫人差點錯認我是她的女兒,而你頂著這張臉,賀夫人卻對你視而不見。”
“......”
餘盼臉色微變。
魏雲眠繼續道:“你現在雖然得到了皇上的寵愛,可皇上心裏最像先皇後,地位最穩固的人是貴妃。這宮中皮囊和先皇後一樣的人多如過江之鯽,總有新人進來,你難道不想取代貴妃,成為皇上心中最重要的那個?”
餘盼沉默不語,探究的盯著魏雲眠。
魏雲眠繼續道:“我曾經和先皇後作對,所以先皇後的特質出現在我的身上才會讓皇上更為惱火,你卻沒有這層前因,自然不會和我一樣的果。”
“那麼,你想要什麼?”餘盼問。
“我隻求在宮中的日子好過一點,將來你取代貴妃,不要忘記我就好。”
餘盼半信半疑,但是想到魏雲眠說的那天賀夫人進宮的事情,而且賀夫人見了魏雲眠之後確實對魏雲眠這個曾經和她女兒作對的人居然起了憐憫之心。
而且先皇後的婢女江魚兒和魏雲眠關係倒是挺好。
這未必不是魏雲眠的厲害之處。
反正一個庶人,也翻不起什麼風浪,倒不如聽一聽。
想到這裏,餘盼點頭:“有點意思,你先說來聽聽。”
......
從餘盼宮裏出來後,魏雲眠捂著緊貼著心口放著的傷藥急匆匆往掖庭去。
剛到掖庭門前就被兩個內侍攔下。
“站住,什麼人敢闖掖庭!”
“我......”
魏雲眠往裏麵看一眼,隻能從門縫裏麵看見裏麵一些麵黃肌瘦的人在幹活,向來都是犯了錯的人才會被送進掖庭,裏麵的環境可想而知。
她捂著懷裏的藥,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看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還掛著一個成色並不太好的鐲子,她連忙取下來。
“兩位大哥,我進去看望一個朋友,你們通融一下,我隻要一刻鐘的時間。”
那兩個內侍一把搶過鐲子,神色嫌棄:“掖庭豈是你想進就能進去的?你想要見誰,你說個名字,我們帶出來。”
“魚兒,她叫江魚兒!”
兩個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個人進去,魏雲眠在外麵不停張望,很快就看見江魚兒跟著內侍出來。她身上的衣服換過了,看不出大片的血跡,可仍舊能看見印在衣服上淺淺的紅色。
“小姐!”
看見她,江魚兒立刻衝過來。
“小姐,你怎麼來這兒了!”
“你快回去!你身體還沒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