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秋那天，老婆說想去山上探險，卻不聽指揮差點摔落山崖。

為了救她，我摔斷了腿。

正當她準備開車送我去醫院的時候，收到了大學時白月光師兄的信息。

她讓我自己在荒郊野外打車去醫院，語氣冷漠：

「師兄的奶奶以前對我很好，老人家今天就想和我一起過中秋節，我不能連這點小事都滿足不了她，你要多體諒我。」

我聽從她的建議決定體諒她，在她回來後遞上離婚協議。

「你想和你師兄假結婚完成老人家的心願的事，我同意了，做戲就要做全套，我們先把婚離了吧。」

1

「我有急事不能送你去醫院了，你自己打車吧。」

剛打開的車門被葉詩凡用力合上，我差點因為失去支撐而摔倒在地上。

看著合上的車門，我有些震驚地轉頭看她。

就在半個小時前，我為了救執意在陡峭滑坡旁摘花的老婆，摔下滑坡斷了一條腿。

下山時，她沒有絲毫愧疚。

反而抱怨我摔傷毀了她的探險興致，還嫌棄我走的太慢耽誤她的時間。

和她結婚三年，盡管我一直都知道她對我說話的態度，可此刻還是忍不住寒心。

我強行壓下內心的情緒，隻想盡快到山下坐車去醫院。

可現在葉詩凡竟然說要讓我自己打車去醫院。

或許是我的震驚太過醒目，葉詩凡皺著眉頭不耐煩地解釋道：

「剛才師兄給我發信息說，謝奶奶想讓我陪她過中秋節。」

「你也知道，上學時謝奶奶對我很好，她老人家想讓我陪她過中秋節，我不能連這點小事都滿足不了她。」

「我已經把你帶到山下了，你自己打車或者打電話找人來接你去醫院。」

聽到葉詩凡的解釋，我的神色瞬間冷下來。

「又是謝俊彥，就因為這點事你就要丟下為你受傷的我？」

「葉詩凡，在你心裏，我現在竟然連謝俊彥的奶奶都比不上，那我究竟算什麼！」

葉詩凡神情煩躁，「沈逸，你能不能多體諒一下我，我都已經把你帶下山了，你打車就能去醫院為什麼非要纏著我，謝奶奶那麼大年紀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過下一次中秋節，我必須去陪她。」

心口的憤怒壓過腿上帶來的痛感。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就算你去找謝俊彥，你也可以順路把我送到醫院。」

可她卻目光嫌棄地看著我染了血的衣服。

「你這個樣子坐到車上，車肯定就臟了，我沒時間回家換車。」

「你一個大老板，難道還找不到一個人來接你嗎？」

葉詩凡聲音冷漠，不留一絲餘地地說完，直接上車啟動了車子。

看著飛速離開的汽車，我自嘲地笑了一聲，心裏對葉詩凡的失望也達到了頂峰。

中秋節放假之前，我滿心歡喜地安排好了這幾天的行程，想和葉詩凡出門旅遊。

所以我早就給助理放了假。

我打開打車軟件，希望能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到車。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一個司機接單，我的手機也因為電量耗盡即將關機。

腿上流血的傷口已經幹涸，因為疼痛我額頭上浸出一層冷汗。

我彎腰撿起一根棍子，撐著身體往外麵走。

可不知道是因為過節還是這個地方本就沒什麼人來，葉詩凡離開後，我沒再看到第二個人影出現在我眼前。

就在我越來越絕望的時候，一聲汽笛聲在我身後響起。

2

林疏攙扶著我往車上走。

我停在車門前猶豫道：「我身上臟，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墊一下？」

話說出口的瞬間，林疏忽然笑起來，她開玩笑地說道。

「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你還那麼講究，不過沒關係，等把你送到醫院，我直接讓人把坐墊套摘下去清洗一下就行。」

她直接推著我坐進車裏，沒有絲毫嫌棄的樣子。

想到不久前的葉詩凡，我心裏更加失望。

林疏是我們公司合作過的律師，業務能力很強。

要不是她今天心血來潮也來這裏爬山，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等到了醫院，醫生檢查完我的腿斥責道。

「還算你來得及時，再晚一會，你的腿就算治好也會有很大的後遺症。」

「傷筋動骨一百天，讓家屬先去辦理住院吧，先觀察幾天。」

我轉頭，不好意思地看向林疏。

「今天麻煩你了林律師，等我傷好了請你吃飯。」

林疏擺擺手沒說什麼，轉身出去幫我辦理住院了。

她離開後，我打開已經補了電的手機，注意到不久前葉詩凡剛發了一條朋友圈。

【期待下一個一起過的節日。】

下麵的照片中，謝俊彥舉著手機在前麵拍照，而葉詩凡抱著謝俊彥奶奶的肩膀，笑的一臉開心。

距離她離開已經整整四個小時，她甚至沒有發來一條信息問我有沒有打到車。

難過和憤怒的情緒剛升起來，就被回來的林疏打斷。

她推過來一輛輪椅，扶著我坐上去。

「住院手續都已經辦好了，我還幫你請了一個護工，不然你一個人在醫院也不方便。」

我不由得感慨起她的麵麵俱到。

去病房的途中，放在腿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下。

是葉詩凡發來的信息。

【謝奶奶想讓我今晚留下來陪她，我不回去了，你回家別忘了給給小咪喂飯。】

小咪是一隻小貓，謝俊彥送給葉詩凡的生日禮物。

葉詩凡很喜歡。

她擔心小咪會餓到，都不會問一句我的傷怎麼樣了。

聊天框上麵的【正在輸入中......】持續了好一會，她才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別打電話過來打擾我。】

在和葉詩凡的聊天頁麵停留了好一會，我最終什麼也沒回複。

我握緊了拳頭垂放在腿上，心裏滿是憤怒。

轉頭看向林疏，聲音有些嘶啞。

「林律師，麻煩你幫忙起草一份離婚協議吧。」

林疏站在我身後，肯定能看到手機上的信息。

「我最近手裏案子比較多，你的事我交給所裏的張律師做吧，他專門負責這一塊的。」

我點頭沒有反駁，哪個律師接手對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我隻是覺得累了，現在隻想能和葉詩凡分開。

3

林疏並沒有在醫院久留，護工到位後她簡單交代兩句就離開了。

我打開手機相冊，看到我和葉詩凡的共享相冊裏多了很多照片。

照片裏的葉詩凡和謝俊彥坐在一起說說笑笑，也有兩個互相在夾菜。

還有幾張照片裏，他們兩人在廚房一起忙活，葉詩凡抬起手幫謝俊彥抹掉臉上的麵粉，看著默契又般配。

謝俊彥是葉詩凡研究生時的大師兄，也是她保存在心底的美好。

而我在葉詩凡眼裏，隻是受家族逼迫的聯姻對象。

我們結婚後，葉詩凡不止一次的在我麵前提起過謝俊彥。

原本我並沒有多想，可謝俊彥的名字出現在我和葉詩凡之間的頻率太高了。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我們開始因為謝俊彥而爆發爭吵。

不久前有一次吵架，葉詩凡破天荒的給我買了一條領帶。

我以為她終於願意主動低頭一次，為我們的感情往前一步。

可卻沒想到她隻是出於接下來要說的話的羞愧。

「醫院給師兄奶奶下了病危通知，這次幸運挺了過來，但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親眼看著師兄結婚生子。」

「謝奶奶一直對我很好，所以我想幫她完成這個心願，不讓她留遺憾。」

當時的我因為收到葉詩凡的禮物而高興，根本每意識到她說話時別扭的語氣。

我高興地試戴著那條領帶，隨口說道：

「我記得你說過你師兄一直單身，公司裏有不少單身的女生，需要我幫忙介紹對象嗎？」

葉詩凡搖了搖頭，說出口的話讓我難以理解。

「師兄說現在事業為重不打算結婚，所以我打算和師兄假辦一場婚禮，哄老人家開心。」

「謝奶奶不知道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還是很好操作的，你也知道謝奶奶對我有多好，應該不會反對吧。」

葉詩凡有些發虛的聲音越發理直氣壯。

我臉色鐵青，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的提議。

我們之間，不知是第幾次，再次因為謝俊彥爆發爭吵。

葉詩凡沒有得到滿意的結果，神情激憤的控訴我冷血。

「像你這種眼裏隻有利益的人，心都是冷的，我隻是想幫謝奶奶完成心願而已，這件事又不會對你造成什麼損失。」

任由她如何控訴，那是第一次，在我們爆發爭吵後我沒有妥協，也沒有主動求和。

她離家出走了一個星期之後主動回來，我們都沒有再提假辦婚禮的事。

後來我才知道，是謝俊彥勸她回來的。

就因為謝俊彥勸了她兩句，她拿我和謝俊彥做對比時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連一點小事都要計較成這樣，一點都不如師兄大度，你都沒有幫他，師兄還勸我跟你和好。」

住院第二天，我看到了葉詩凡在病房門外一閃而過的身影。

我坐在輪椅上順著她跑過去的方向去。

葉詩凡就在我隔壁的病房。

病房門沒關，我看到葉詩凡半抱著坐在病床前的謝俊彥輕聲安慰。

4

「師兄你別著急，醫生說奶奶沒什麼大礙，肯定一會就醒了。」

他們兩個抱在一起，像一對感情深厚的夫妻。

聽到葉詩凡的話我才注意到，病床上躺著謝俊彥的奶奶。

謝奶奶悠悠轉醒，看到麵前抱在一起的兩人，眼中升起遺憾。

「我死之前，要是能看到你們結婚就好了。」

「詩凡，俊彥這孩子心裏有你，他整天把你的照片帶在身上看。」

葉詩凡看了謝俊彥一眼，整張臉都羞紅了，「師兄，奶奶說的都是真的嗎？」

病房門大開著，我注意到謝俊彥看到我，卻沒有提醒葉詩凡。

他挑釁地看了我一眼，又若無其事的轉頭。

他苦笑一聲後故作大度的開口：「奶奶你別為難詩凡，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

「喜歡她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讓我對她的愛成為負擔。」

葉詩凡滿臉動容。

我看到她手指掐著衣角不斷揉搓，這是她抉擇時會做的一些小動作。

「奶奶，您肯定能親眼看到我和師兄的婚禮的，其實我們已經有這個打算，隻是沒來得及跟您說。」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抿緊了唇，心裏最後一絲猶豫也徹底消失不見。

我滑動輪椅想要離開，卻不小心撞到門上發出響動。

葉詩凡轉頭看到我的瞬間，震驚到瞪大了雙眼。

我沒有理會轉身離開，葉詩凡緊跟在我身後進了我的病房。

直到關上病房門，葉詩凡才克製的壓低聲音質問：

「你怎麼在這，跟蹤我有意思嗎，還在門外偷聽我們說話，沈逸，我才知道你竟然是會聽牆角的小人。」

當人足夠失望的時候，就不會再抱有任何期待。

現在的我或許就是這樣。

我神色冰冷的看著指責我的葉詩凡，指著我的腿冷笑。

「我為什麼在這，你難道不應該最清楚嗎？」

為了救她，我傷的有多重，她看的清清楚楚。

可她根本就不在意我，所以連我受的傷都能無視。

我的語氣太過諷刺，葉詩凡麵色一僵，梗著脖子找補。

「你一個大男人，就受了這麼一點小傷也好意思住院，還裝模作樣的坐輪椅，簡直就是浪費醫療資源。」

說著她好像想起什麼，瞪大雙眼盯著我問道：

「你昨晚沒回家？」

得到我肯定得答複之後，葉詩凡忽然大聲斥責我。

「我不是告訴你要回家喂小咪嗎，你沒回家餓到它怎麼辦，你怎麼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我神色平靜的看著大呼小叫的葉詩凡，「我們離開時給它放了足夠的糧食，一晚不回去餓不到它。」

可這句話卻讓葉詩凡更加生氣。

「說什麼餓不到它，你就是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難道你不知道小咪必須每天吃新鮮的食物嗎。」

「如果是師兄，肯定不會這樣隨便把我的話忘在腦後。」

聽到這裏，我忍無可忍的將桌上的杯子用力摔在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