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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雨

第11章

在劫難逃(三)

坐在車上的時候,黃桃拿著安霆的手機左看右看——木板桌肯定是不能搬著走,安霆就把黃桃畫的畫拍了下來。

她自己也不明白畫的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金達家顯得有些空曠,據說能被賣的家具都被賣了,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為過。

酒駕毀掉的是兩個家庭。

臥室的床對麵有海報被撕下來的痕跡,黃桃湊過去看了看,發現有殘損的沒撕下來的部分,淺粉色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麼。

床頭櫃上有一個翻倒的相框,黃桃把相框扶好,看到金達和他妻子年輕時的照片,那時候金達還是個有點青澀的少年,他妻子也是個青春美貌的少女。

安霆打開手機,分局同誌已經把金達手機的短信記錄彙總好發了過來,安霆看到了金達所說的短信,內容一直是“血債血償”,從金達出獄的第一天起就發送給他。

安霆心裏一動,印象中似乎有什麼事模模糊糊地浮現了出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同樣不對勁的感覺出現在了黃桃心裏,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安霆麵前:“我們再合作一次。”

催眠師搭檔夢境側寫師。

黃桃看著安霆的眼睛,漸漸地,她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扭曲了起來,坐在自己麵前的安霆消失了,她坐在這個房子裏,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牆上被撕掉的海報複原了出來,粉色的背景,穿著西服白紗的男女——是金達夫婦的結婚照。

可是下一秒,結婚照被撕掉了,隻剩下粉色的邊角。

黃桃回過頭去,看到一直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把床頭的那張合影扣了下來——那是金達妻子的手,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一張模糊的麵孔,黃桃看不清他的模樣,卻突然感受到了一種熟悉——

她記起來了,在秦蕾的小屋睡著時,她在夢裏依稀看到了這個男人坐在板磚拚成的小凳上。

還有什麼,似乎不止如此……她看到金達的妻子縮在房間的一角哭泣,她不斷顫抖的身軀不像是難過,倒像是……恐懼。

她在害怕什麼?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黃桃猛地睜開眼睛,她渾身顫抖著,手一鬆,筆從手裏掉了下來。

安霆坐在她的對麵,看著她手裏畫的內容,他的眼睛深沉如海,卻隱約透著暴風雨將至的味道。

黃桃看了一眼畫的內容,渾身的血涼了下來。

那是一輛染血的汽車。

“我記起來了。”安霆低聲道,“金達由於在獄中有突出優秀表現,刑期……減了三個月。”

**

六個小時前,秦蕾坐在她的棚子裏,她喝完搪瓷缸裏的水,嘴唇蒼白地對麵前的男人道:“大哥,這幾周多謝你了。”

男人點點頭道:“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

秦蕾問:“我上個月給您寫的感謝信,您有交給單位嗎?您是哪個居地方的來著?這地方拆遷之後,我都記不得了。”

“不重要。”男人笑笑,“對了大姐——您還想要向犯人複仇嗎?”

秦蕾沉默著,良久,眼淚從她的眼眶中落了下來。

“曾經我是真想殺了他啊。”秦蕾輕聲說,“可是後來我想了想,我兒子還在的時候,最想當的就是警察——他要知道媽媽成了殺人犯,會怎麼想呢?”

男人輕聲道:“您兒子已經不在了,是那個男人的罪行導致的,您不該為了兒子……報仇嗎?”

秦蕾搖了搖頭,眼淚愈發洶湧。

“昨天我夢到孩子他爸了,他一手牽著我兒子,一手抱著我閨女。”秦嵐輕聲道,“他說他們在那邊已經安頓好了,叫我別擔心,還要我在這邊好好生活,多賺一點錢,記得給他們燒紙——我答應他了,我要好好賺錢,讓他們在那邊過得好些。”

秦蕾說著說著,突然覺得困了,搪瓷缸子從她手裏落下,掉到了地上。

男人把搪瓷缸子撿起來,放進包裏,然後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秦蕾。

“你說你,家人都走了,在這世上活個什麼勁呢?”他低聲道,“不如為別人能好好活著貢獻點價值。”

秦蕾平穩地呼吸著,她已經聽不到男人的話了。

男人背起秦蕾,往巷子深處走去。

**

醫院病房。

金達的妻子還在床上抽泣,門突然被破開,一個氣質淩厲的男人裹挾著一陣風走進來。

“你們把秦蕾弄到哪裏去了?”

金達的妻子睜大眼睛,“秦蕾消失了嗎?她一定是畏罪……”

“她沒有罪,金達不是她殺的。”安霆語速飛快地說,“我打電話問了獄警,金達入獄的六年內,秦蕾從來沒有去探望過——所以,她不可能知道……金達提前了三個月出獄。”

金達妻子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顫抖起來。

“死亡威脅短信是從金達出獄的第一天就發送了的,如果是秦蕾發的,她起碼應該三個月後再發。”安霆道,“發短信的人是你。”

“你開什麼玩笑……”金達妻子的嘴唇顫抖起來,“我為什麼要殺我老公?”

安霆冷冷道:“因為你不再愛他。”

被撕掉的結婚照,被扣倒的合影,金達在這個家裏的痕跡被極限地削弱。

為了……給另一個男人騰地方。

“我們剛剛排查過你的社會關係,調查顯示你從去年9月起參加了社區裏的書法課,有多名學員作證你和書法課老師關係曖昧,而且我們調查後得知書法課老師最近已同妻子分居。”

金達妻子竭盡全力地平複著自己的情緒,片刻後,她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道:“那又如何?和金達生活下去我能獲得什麼?他甚至要把房子賣掉來補償秦蕾,我們的生活隻會越來越窮,萬劫不複。”這個美貌猶存的女人落下了眼淚,帶著一種天生會讓人憐惜的魔力,“我與他離婚就好了,何必要殺他?與一個殺人犯離婚難道很奇怪嗎?所有人都會理解我的,我何必殺人來解決問題。”

黃桃倚在病房的門口,她看著這個坐在病床上柔弱而美麗的女人,做輔警的日子裏她見過許多屍體的照片,然而竟然沒有一具屍體比現在麵前這個女人讓她更想作嘔。

她麵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把一幅畫扔在了女人麵前。

那是一幅線條潦草的畫,人物的輪廓描繪得也非常粗糙,幾乎看不出特征來。

然而金達妻子在看到這幅畫後卻愣住了,她呆滯地抬起頭,看著黃桃。

黃桃重重地把頭點下去,“是的,我們知道了。”

金達妻子發瘋般地尖叫起來,她一邊揪住自己的頭發,一邊聲嘶力竭地叫著,仿佛在麵對什麼最可怕的噩夢。

那幅畫上是一輛染血的車,前座上坐著因為恐懼而縮成一團的男女。

——坐在副駕駛上的是男人,而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女人。

當年夫妻二人都喝了酒,然而開車的人是金達的妻子,金達為妻子頂罪入獄。

而他在獄中的這段時間,妻子有了新歡,但是她不能和丈夫離婚,她怕丈夫說出那個秘密,這樣的話她以後的人生都要背負殺人犯的罪名。

於是她隻有殺了他……以秦蕾的名義,殺掉他。

“旁人並不會預測到金達會走那條漆黑的小巷,是你讓他從那裏走的,你給他買了巨額保險對不對?榨幹你丈夫的最後一點價值,踩著他的屍骨,和新歡遠走高飛。”

金達妻子在床上大口喘著氣,突然,她笑了起來。

“警官,你也把我想得太傻了。”她看著安霆的眼睛,“我差一點就被你繞進去了。”

“六年前,我們的車是剛剛從停車場開出來兩分鐘就撞了人,那地方偏僻得很,沒有監控拍到車裏的位置,而下車的時候,從駕駛座那一邊下去的人是我老公,不是我。”她緩緩道,“你們什麼證據都沒有,拿一張畫就想騙我招麼?”

“以及那個小巷的電線,有誰看到我去做手腳了麼?”她輕輕地笑著,“證據呢?”

一個聰明的女人。

一個既有足夠智慧,又善於玩弄人心的女人。

黃桃看著她,突然,她腦子裏思索起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書法老師?

以金達妻子的手段和性格,原本應該去釣一個更有錢的男人,社區裏教書法興趣課的老師相比之下並不是多好的選擇。

書法老師……有什麼可以被這個女人利用的地方麼?

黃桃閉上眼睛,有什麼東西是需要寫的麼……

黑暗中似乎傳來一個提醒:“秦蕾失蹤了。”

猛地,黃桃睜開了眼睛,她一把拽過安霆的袖子,“快一點!也許還來得及!”

“這個女人之所以找了一個書法老師和自己合謀,是因為她要偽造秦蕾的自殺!”

金達妻子的臉色猛地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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