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榮自知理虧,低頭一言不發。
而劉奎仗著自己是長輩,又是村支書,便打算教訓周淮安兩句。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按照輩分,劉榮還是你哥!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
“他做了什麼,自己心裏麵清楚,我還是那句話,一個周,錢還你們。”
周淮安懶得聽劉奎扯淡,麵無表情地打斷他。
“但他要為他今天的所作所為道歉,不然,我肯定會讓你付出代價。”
說完,周淮安轉身離開了小賣部。
看著周淮安離開的背影,劉奎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瞪大眼睛盯著旁邊的劉榮,罵道。
“人家都找上門了,你屁都不敢放一個,你幹什麼去了?”
“我什麼都沒幹,就是去要錢了,沒要到。”
周淮安走了,劉榮來勁兒了,他一臉無辜地攤開手。
“這小子給咱們下馬威呢,我倒要看看,他一個周怎麼能湊夠那一百四十塊錢!”
“哼,果然這個周淮安死性不改,這是想要賴賬吧!”
聽了劉榮的話,劉奎登時也是怒上心頭。
他身為村子裏麵的村支書,平常這小子耍賴皮也就算了。
現在竟然敢公然挑釁自己?那就該給他緊緊皮了!
從小賣部走在回家的路上,周淮安慢慢冷靜下來。
說是那麼說,可要是一個星期湊夠一百四十塊,那不是個容易的事兒。
畢竟他家裏麵現在是一貧如洗,怕是連個能變賣的東西都沒有了。
前兩年,自己喝酒賭博的,家裏麵能賣的東西,早就都賣光了。
但很快,周淮安就回過神來了。
九十年代,在崗工人的最後一舞,很快,下崗潮就要來了!
沒錯,這是個機會!
想到這裏,周淮安快步往家裏麵走去。
陳玉蘭正在家裏麵忙活,女兒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頓飯了。
這一次,周淮安拿了些米和麵回來,她打算先給女兒做一點麵餅吃。
周淮安進門,看到這一幕,趕忙拉住陳玉蘭,貼心地用毛巾將她手上的麵擦掉。
“你歇著吧,跟女兒一起玩一玩,我來做。”
陳玉蘭一臉茫然地被周淮安推到裏屋。
他看著周淮安開始忙活,心裏一陣嘀咕。
這周淮安可是從來都沒進過廚房啊,鍋都沒碰過一次。
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真的變好了?
要是真這樣,這日子好像勉強還能過得下去。
很快,周淮安便做好了麵餅,他甚至還在裏麵加了幾塊燉的野雞肉。
香噴噴的味道,一瞬間讓人上頭。
女兒實在是餓了太久,從出生到現在,根本就沒有吃過什麼正經東西。
看到這些的時候,登時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而一旁的陳玉蘭卻遲遲不敢動手。
俗話說得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尤其是他周淮安,當了一輩子的混蛋,突然就變好了?這不可能!
“媳婦,你怎麼不吃?”
看到陳玉蘭一動不動,周淮安親自拿了一個麵餅,細心地包上雞肉遞給陳玉蘭。
陳玉蘭警惕地看了一眼,旋即眉頭擠了擠看向周淮安。
“你怎麼不吃?”
“一共就拿了那點東西,你們兩個先吃飽了再說。”
周淮安表情誠懇,雙手捧著麵餅。
陳玉蘭心中狐疑,周淮安平常對自己不是打就是罵。
就算是那個的時候,都是隨時按照自己的心情來,強迫自己。
可今天,這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在裏麵下藥,想要趁著自己昏睡賣了女兒吧。
“媳婦,你放心,我這次是真的悔過了,這樣,你不放心,我吃一口。”
說著,周淮安將麵餅放到自己的嘴邊,先咬了一口。
沁人的香氣,瞬間在嘴裏麵蕩開。
說實話,他上一世吃了那麼多的山珍海味,都不及今天這一口。
看著周淮安咬過了,女兒也吃了確實沒有什麼事情,陳玉蘭這才放心地拿了過來。
剛出鍋的麵餅,加上裏麵香噴噴的野雞肉。
陳玉蘭其實早就已經流口水了,她拿到手裏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她從嫁給周淮安,除了結婚那天,就沒有吃過一頓正經飯。
即便是這種最簡單的麵餅,也是十分奢侈的。
看著妻子女兒狼吞虎咽的樣子,周淮安的眼角再次噙滿淚水。
他過去真不是東西,作為一個男人,竟然讓老婆孩子過這種日子。
他心裏暗暗發誓,這一次,一定要讓妻子和女兒過上好日子。
如今這個時候,馬上就要趕上工人的下崗熱潮。
受到南方的影響,新的時代即將到來,而在這個時候,能夠掌握先機的人,就成了最終的成功者。
對於這件事,他是有優勢的。
想到這裏,周淮安看向陳玉蘭,臉上露出一絲小心翼翼的表情。
“媳婦,咱家裏還有多少錢?你都給我用一下吧。”
噗!
聽到周淮安的話,陳玉蘭嘴裏的東西全都噴了出來。
她恨鐵不成鋼地指著周淮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媳婦,別激動,你別激動啊!”
周淮安見狀大吃一驚,趕忙上前幫陳玉蘭拍後背。
陳玉蘭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但眼神變得極其冰冷。
“嗬嗬,我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真是太天真了,差點信了你,你做這些就是為了家裏的錢是吧?”
“媳婦,你相信我啊,我是想用來做生意賺錢的。”
周淮安皺著眉頭,用力拍著自己的胸口保證。
但沒等他說完,陳玉蘭就打斷了他的話。
“嗬嗬,算了吧周淮安,做什麼生意,你會做生意嗎?”
周淮安從她嫁過來開始,就一直是一個滿街溜達的街溜子。
別說神惡魔做生意了,就算是班都沒見他上過一天。
原來今天周淮安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那點錢。
而自己差一點還就被他感動了,真是可笑。
陳玉蘭眼神漸漸變得絕望,她抬手猛地在臉上擦了一把,轉身爬到炕頭,掀開席子。
這裏麵,用布包著零零散散一共大概有十塊錢。
陳玉蘭把錢扔到炕上,麵無表情地說道。
“家裏就剩這些了,周淮安,拿去吧,你前腳都輸了,後腳我們娘倆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