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翌日下午。

黎千瓷化好妝，提前來到江港台電視台外麵等待，羅大衛卻是掐著點出現的。

其實試鏡這件事，黎千瓷自個兒來就行了，畢竟是有預約而且帶著簡曆過來的，肯定能進去。

但，她也知道羅大衛的盤算。

他帶著她出現，無非給人一種他很照顧她的感覺，日後她若紅了，說起來也更有根據一些。

這些對於黎千瓷來說，也無傷大雅，畢竟羅大衛也不是惡人。

跟著羅大衛走進電視台，黎千瓷像隻新奇小貓，這也瞧瞧那也看看，不過眼珠子管不住，手腳倒是很規矩。

一直到試鏡房間外麵的長廊，黎千瓷看見，這裏大概有十幾個女生在等待試鏡。

羅大衛直接就領著她，來到了負責試鏡工作的助理麵前。

“海莉。”

背對著他們的女生聽到呼叫，轉過身來，推了推眼鏡，露出微笑。

“大衛哥，怎麼這麼有閑情，親自領人過來啊？”

看得出來，跟羅大衛很熟。

海莉打完招呼，目光就落在了黎千瓷身上，上下打量過後，她微微地點著頭，嘴角含著笑。

“這位就是黎千瓷小姐？”海莉問。

“你好，我是黎千瓷。”黎千瓷乖巧地揮了揮手，笑容甜得令人如沐春風。

“怎樣，我眼光可以吧？”羅大衛揚了揚下巴，得意得很，好似黎千瓷就是他的得意弟子一樣。

“不是花瓶就行。”海莉犀利地點評道，“你也知道況導有多奄尖的啦。”

“明白的。”羅大衛點頭。

“過去那邊等一下吧。”海莉看了一眼登記本，又看向黎千瓷，“你是7號。”

寒暄到此結束。

黎千瓷找了個位置坐下，羅大衛就坐在她旁邊。

坐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觀察起同樣在等待麵試的女生們。

有人很緊張地在背台詞，也有人一臉淡定地補著妝，還有人三三兩兩地小聲說話，這其中，有在電視上出現過的麵孔，也有港姐的熱門佳麗。

環顧一圈後，羅大衛收回視線，問黎千瓷：“劇本你都看了吧？”

黎千瓷點點頭：“看過了，放心吧，我能演好的，這個角色我一定可以拿下！”

黎千瓷很自信，羅大衛卻不由得打起鼓來，畢竟她隻是一個新人，拍廣告也不需要多少演技，論演技，肯定比不上有經驗的藝人。

於是，他還是低著聲音提醒：“電視台鬥爭很激烈的，你要是麵試不上，我們公司還是歡迎你的，條件還是之前說的那樣。”

“大衛哥，能不能對我多一點信心啊。”黎千瓷裝著嗔怪的樣子。

“我是在給你多一條退路。”這句話，羅大衛是發自內心說的，雖然語氣裏故意摻了些不耐煩。

即便是“退而求其次”的“其次”，他也還是希望能夠簽下黎千瓷。

黎千瓷笑笑：“我還是那一句，多謝大衛哥，但我注定是要成為傳奇的。”

看著黎千瓷始終自信滿滿的樣子，羅大衛腦子裏閃現過一句話“多說無益”。

他甚至是覺得，她得去碰碰壁，才知道天高地厚的。

不過，思緒一轉，他還是按耐不住，低聲給她說了起來：“這況導奄尖，但一起試鏡的還有一位製作部的副總監鄭箏，這人一樣難搞。”

“你是新人，對江港台內部完全不了解，我說的你可要聽好了。”

“這位鄭副總監，人人都喊她箏姐，由助理編導做起，到現在的地位，可不容易，她還有個綽號......”

說到這裏，他抬眸看了一眼四下，壓低過的聲音，小心翼翼地再往下壓了壓：“叫女魔頭。”

“可想而知，她有多厲害吧？”

“這電視台的高層啊，女人可不多，她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說到這裏，我也順便跟你說了吧，這製作部還有一個副總監，叫劉誌傑，人稱傑哥，他的老婆徐笑笑是藝員部經理。”

“這傑哥和箏姐一向是不合的，甚至在電視台裏搞起了‘山頭文化’，分為‘劉派’和‘鄭派’。”

“當然，這‘山頭文化’的存在，也是老板默許的。”

“總之，箏姐今天也是試鏡的考官之一，她手頭上厲害的藝人不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看不上你也屬正常。”

“你要注意的是，不要得罪她。”

“否則，在江港台，你要麼就再也出不了頭，要麼就隻能投靠傑哥。”

對於這些，黎千瓷點頭，一一聽了進去。

她雖然對娛樂圈不是特別了解，但來自未來21世紀的她，對江港台的“山頭文化”也是有所耳聞的。

見她點頭不說話，羅大衛忍不住問她：“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會選擇江港台，而不是亞港台呢？”

黎千瓷聞言，笑笑，心裏已經給了答案：

因為亞港台最後還是輸給了江港台，以致於在21世紀停播。

雖然亞港台出了不少經典的電視劇，在黎千瓷的記憶裏，有好幾部劇是她反複幾刷的，可到底還是“技不如人”。

四散的記憶很快收了回來，黎千瓷眼珠子一轉，隨意找了個借口：“因為我更喜歡江港台的吉祥物。”

此話一出，羅大衛直接貢獻出“黑人問號”表情包。

黎千瓷沒再理他，敏銳地捕捉到海莉在喊“7號黎千瓷”，她直接舉手站了起來，從容地走向了海莉。

誰也不知道，在進了試鏡房間的那一秒開始，黎千瓷麵上的表情就有了變化。

她試鏡的角色是女四號商蕊蕊，是一個刁蠻任性又不失聰明可愛的千金小姐，敢愛敢恨的她，在發現自己對男主角的心意之後，就開始了“女追男”模式，最後為了救男女主，死在了對方的仇家之下。

商蕊蕊的戲份不多，黎千瓷要表演的那一段，正正是她死前的那一幕。

她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連正常的自我介紹的程序都沒有，直接在進門的那一霎，就仿佛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往前一摔，倒在了麵試官們麵前。

劇本裏寫的是，她被男主仇人誤認是女主，關進了小木屋裏，最終被活活燒死。

被黎千瓷突如其來的一摔嚇到，導演等人瞬間麵麵相覷，都有些捉摸不透她的舉動。

“你......”

就在鄭箏皺著眉頭開口說話的刹那，黎千瓷慌慌張張地從地上起來，做起了無實物表演，隻見她拍著空氣中的“門窗”，大喊了起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

幾人這才意識到，黎千瓷從門口的那一幕，就已經開始表演了。

按照劇本，她拍打門窗，呼叫著外頭的人，但沒有任何作用，很快就有煙和火從門窗的縫隙裏冒了進來。

商蕊蕊驚慌不已，這才大喊著自己不是葉晴，可屋外的人哪裏會理她。

火勢洶洶，一下子就燒到了屋裏，商蕊蕊被突然砸下來的木梁壓在了身上，動彈不得。

臨死前，她緊緊抓住男女主的定情信物，眼淚直落，嘴裏還呢喃著心上人的名字：“振邦......”

“我說過，我比她更愛你，這次能你感受到嗎？”

“我要死了，你再也不會被我煩到了......”

最後，她閉上眼睛，手上的定情信物話落，“嗒”一下掉在地上。

死去的商蕊蕊並沒有第一時間起來，所有人都還沉浸在劇情裏，沉浸在悲傷裏。

直到半晌過去，黎千瓷才從地上起來，給三位考官鞠躬：“各位下午好，我是黎千瓷，我的表演結束了。”

“黎千瓷。”況業鎮深吸了一口氣，情緒調整過來，拿起了跟前的簡曆，“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