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我旁邊的孫海在桌底下戳了我兩下,低聲說:“你他媽別找死啊!舉報獄警,咱們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我不管他,一本正經的說道:“監獄長,我沒有任何意見,就是想說天氣熱了,廁所的味道臭得人睡不著覺!”
監獄長若有所思的點頭,“嗯,這件事之後叫人處理。”
我坐了下來,目光鎖定在馬建國身上。
一直到審查結束,我們也吃完飯到了操場,我的視線都沒離開過馬建國。
抽煙的時候,馬建國又早早離開,我趕緊跟了上去。
他先回了監舍,我躲在9號監舍的門縫裏偷看,看見他手裏拿著一張紙條往民警辦公室的方向去,我來不及多想了,拉開門就衝了上去。
就快追上馬建國,他忽然轉身,看見是我,立馬把手裏的東西往兜裏藏,一臉警惕的盯著我:“劉剛?”
我喘了口氣說:“李雲華讓我來告訴你,他在澡堂等你,還說要跟你商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李雲華?”
馬建國很驚訝。
他怎麼也沒想到,李雲華會主動找他談事情。
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懷疑我話裏的真實性,我也一點兒不心虛,當成真事兒來辦,“快去吧,這會兒澡堂沒什麼人,他特意挑這時候約你過去的。”
“劉剛,你小子不會在騙我吧?”
他眯著眼睛審視我。
我擰著眉毛,“我騙你幹什麼?如果不是他威脅我來找你,我也不會來的,我不想參與你們兩個的事情,他也說,如果你不去的話,就會把你們合作的時候,你幹的壞事都告發給監獄長。”
“我他媽幹過什麼壞事?他血口噴人!”
馬建國一下子就怒了。
我聳了聳肩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個傳話的,你們之間有啥事兒可別牽連到我身上來,話傳到了,你自己決定去不去吧,我走了。”
說完,我就真的轉身走了。
走到9號監舍推門進去,我背靠在冰冷的鐵門上,閉著眼睛在心裏數著時間。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很久很久,久到我額角的汗水浸濕衣領,我才轉身,踮起腳透過鐵窗看外麵。
馬建國在走廊那頭,猶豫片刻後,才轉身回了7號監舍。
沒一會兒,他又出來了,朝著澡堂的方向去。
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我才拉開門迅速走到7號監舍門口,手剛剛在門把手上準備進去。
背後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我立馬收回手,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竟然是和李雲華等人有關係的那個職能犯。
這一刻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他質問我為什麼在7號監舍門口,要做什麼事?
但他沒有,隻是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速度快點。”
我愣了幾秒,看著他已經走到走廊轉角背對我站著,我才猛然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幫我!
關鍵時刻,我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推開7號監舍的門就進去。
我知道監控在門上方的右上角,我故意側著身子進去,背對著監控,避免監控拍到我的臉,畢竟我現在已經不是7號監舍的服刑人員了。
我知道馬建國的床在哪裏,徑直走到床邊。
我不能像個小偷一樣到處翻,監控聯通司法部,司法部那邊的人看見我奇怪的舉動,必然會通知獄警。
我站在床邊,飛速的在腦子裏想能藏東西的地方。
這張床就這麼點兒大,又沒有什麼機關,馬建國肯定不會出乎人意料的把這麼重要的東西藏在別人的床下。
他剛才進來沒一會兒就出去了,藏東西的地方應該很隨意。
我閉了閉眼,大有一種拚了的態度,蹲下身去直接翻開馬建國的床單。
一睜開眼,一張褶皺的紙條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一刻我差點激動得跳起來。
我拿起紙條打開一看,上麵的內容果然和李雲華有關,而且,紙條裏的內容對我來說很有用!
時間緊急,來不及多想,我將紙條塞進褲腰裏夾著,快步走出7號監舍。
然而,我剛出來,那個職能犯忽然轉身大步朝我走來,還一個勁兒的給我使眼色,我一驚,難道是馬建國發現李雲華根本不在澡堂,我說的都是騙他的,所以回來了?
我下意識的轉身就跑,我沒回監舍,而是回了操場。
服刑人員們抽完煙往回走,李雲華等人也在其中,周圍都是獄警,我隻好放慢腳步來到李雲華身邊。
“你小子幹嘛去了?”
“待會兒遇到馬建國,你就讓他去澡堂!”
我剛說完這句話,馬建國就已經出現在監區大門口,眼神陰鶩的盯著我。
我隻能裝作一切正常,跟他點了點頭。
獄警在這裏盯著,他也不敢上前來找我麻煩,倒是李雲華,他應該是猜到了什麼,在路過馬建國的時候,我聽到李雲華壓低聲音對馬建國說:“不是讓你在澡堂等我嗎?”
不知道馬建國之後做了什麼,我們回到9號監舍後,李雲華和蔣少恭立即問我剛才都幹什麼了,澡堂又是怎麼回事。
我現在當然不能老實回答他們,拿捏他們命脈的東西已經到了我的手上。
但是待會兒馬建國發現東西不見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但他肯定不會在監獄裏大鬧一通,沒了那張紙條,他就等於沒了牙的狼,要想出獄,他就不能惹事。
他也不能找李雲華他們,要讓李雲華知道他沒了威脅他們的東西,李雲華肯定會想方設法弄他。
我就搖頭說:“剛才想去偷東西來著,就給馬建國撒了一個謊。”
後麵的不用我多說,想必李雲華等人也能猜的到了。
他並不關心我有沒有被馬建國發現,而是焦急的問我:“東西拿到了嗎?”
我咧嘴搖頭:“沒有。”
“真的?”
“真的,我要是拿到了,早就說了,我巴不得早點出獄呢!”
我這個謊言再合適不過了。
他們信了,我繼續說:“你趕緊去澡堂見馬建國吧,我跟他說的是,你要跟他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才約他在澡堂見,千萬別說漏了,要保住我啊,要不然下回我再想行動,就難了!”
“嗯。”
李雲華沒多說什麼,幾人拿著洗臉盆就去了澡堂。
監舍裏隻剩我一個,我緊繃著的一根弦才終於得到鬆解,整個人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軟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