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村,蘇家。
“兒砸,媽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嗚嗚嗚!”
院中的白梭梭猛然驚醒。
她竟然重生了。
今天,假死五年的前夫,帶著城裏新娶的媳婦回家了!
上輩子,就是從今天開始,她被這一家子聯合起來算計陷害,最後落得個不得好死!
她不禁看向堂屋門口,上一世害她的畜生們現在全都站在那。
肥蛤蟆,瘦老鼠,狐狸精,橫看豎看不見人,原來是披人皮的畜生在集會!
這婆婆趙盼娣,對她從來都是沒好臉色,呼來喝去。
可現在卻因為二兒子死而複生,笑得就像個張嘴蛤蟆。
嘴巴大張一直咧到耳根子,渾身的疙瘩肉都跟著亂顫。
那雙蛤蟆一樣的大胖手掌,正在麵前男人跟個老鼠幹似的臉上摸來摸去。
對,這賊眉鼠眼,精瘦精瘦的男人,是她白梭梭的死鬼前夫蘇二慶。
不過,他現在既不缺胳膊也沒少腿兒,看起來不但沒成死老鼠,還身強體壯跟被貓追過似的。
這會兒,死老鼠身邊還站著個女人,是他從城裏帶回來打秋風的狐狸精楊曉。
楊曉親熱地牽著男人的手,努力挺著並不算豐滿的胸脯貼上蘇二慶的胳膊,恨不得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
白梭梭心中怒火中燒,看著蘇二慶的老鼠眼,恨得想給他三刀六洞。
五年前的新婚之夜,這混賬連她的蓋頭都沒掀,直接玩一手留書出走。
雞刨狗啃的幾行字,讓她成為整個向陽村吃飯閑聊,睡前吵架的笑話!
白梭梭原本想著說什麼都要找個公道,狠狠撕爛這畜生的臉皮。
可現世報太快,沒幾天,他被大卡車碾成肉泥,屍骨無存的消息就傳回來。
留給她的,不但有兩千多塊錢的巨額債務,還有一個嗷嗷待養的惡毒婆婆趙盼娣。
為了讓她老老實實給蘇家傳那一厘不值的香火,奉養她這個刻薄惡心的惡毒老婆婆。
趙盼娣不但用她養母的救命錢威脅她,還給她下春藥。
生米煮成熟飯,要麼被戳脊梁骨,要麼就改嫁給蘇家老大蘇向遠。
一個未婚帶娃,找不到媳婦的大齡退伍軍人。
白梭梭前世哀歎命運的不公,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和蘇向遠一起化身勤勤懇懇的老黃牛,豁出命去賺錢奮鬥。
沒日沒夜的努力終於得到回報,養牛場走上正軌,眼看著日子要真正好起來。
死人複活了!
趙盼娣最疼愛的二兒子回來了!
從那天起,趙盼娣,蘇二慶和楊曉三人就像貪婪的牛虻,趴在白梭梭和蘇向遠身上瘋狂吸血。
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後來不想手心朝上要錢了。
直接聯手算計,把他們倆一起害死,全部財產都落進他們手裏!
隻是想想,白梭梭就把牙根咬得生疼。
上輩子,她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以為披著人皮的,都是人!
重活一世,她要親自給這些畜生玩意,帶來屬於他們的惡報!
而她白梭梭,有錢就賺,有男人就睡。
再要讓自己受一點兒委屈,她就是那河裏的王八帶蛆尋死——憋屈到勁兒,死了算!
當下。
蘇二慶正在進行拙劣的表演。
短得好像少個骨節的手指,在那雙老鼠眼兒上一搓,沒尿硬擠出兩滴水。
蘇二慶想做出點悲情模樣,可這嘴大臉小胡子長,黑不溜秋還有二斤灰,臟得像塊擦鍋底的抹布,活像在醬缸淹死又曬幹的死耗子。
就這麼直接往他老娘麵前撲過去,裝模作樣哀嚎一聲:
“媽,兒子不孝,這五年讓你受苦了!”
楊曉連忙抱住他裝模作樣晃晃悠悠的身體。
“二慶哥,你之前車禍腿受過傷,可不能跪啊!媽一定會體諒你的!”
趙盼娣一驚:“老二,你受過傷?嚴不嚴重?快讓媽看看!”
見她問起來,蘇二慶眼中那兩滴眼淚終於流下來。
“媽,都怪白小花那個賤皮子,當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精神病養大的破鞋,怎麼配得上咱蘇家?”
“要不是她非要死皮賴臉嫁給我,我壓根不會離家出走,更不會遇上車禍!”
“那時候,我不光斷了腿,還失憶整整一年,要不是曉曉任勞任怨地照顧我,我怎麼有命站在這裏?”
“要是再給我看著她,我一定要打斷那賤人的腿,不然都對不起我斷了腿受的罪!”
一旁的楊曉馬上抬起頭,和男人四目相對,眼神拉絲。
白梭梭看著眼前的滑稽的場景,上輩子她是好像掉進冰窟窿,又氣又冷。
加上勞累過度,差點眼前一黑撅過去。
這輩子,她看著狐狸精配老鼠幹的場麵,心裏隻覺得滑稽和滿腔怒火等著出!
“二慶哥,我當時就一個想法,隻要是你能好起來,哪怕要我的肝,要我的腎,我都願意!”
好一個母慈子孝,伉儷情深,自己是個沒用的畜生還怪上人了!
還要打斷自己的腿?
想演孝子,她就幫他一把!
白梭梭快步走向門口,在衝散幾人的同時,猛地一腳踹向蘇二慶的小腿。
就瞄準了斷過的那條腿,這一下是用了全身力氣,主打一個快準狠。
“啊!”蘇二慶完全沒有防備,直接跪倒在地,像個被開水燙過的耗子幹,蜷縮著抱住腿哀嚎。
趙盼娣怒吼:“白梭梭,你幹什麼?”
白梭梭壓根沒理她,直接走到屋中唯一的沙發坐下,拿起搪瓷茶缸,倒上一杯滾燙的茶水。
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裏的驕橫模樣。
“大冷天的不進屋,在外邊嗶嗶個沒完,不知道的,還以為個個吃了春藥渾身燥熱,需要在外邊散熱呢!”
剛剛男人嘴裏的白小花就是她,不過她早就改名了。
梭梭是一種樹,生長在大西北的沙漠中,根係發達,是儲水之王。
去他爹的嬌花,她就是要做堅韌強悍的大女人!
趙盼娣正在鬱悶。
兒子回來,她屬實高興,差點忘了白梭梭這個燙手山芋今天在家。
當年是她霸王硬上弓,給這賤皮子下了藥,讓她跟大兒子滾了床單煮了熟飯。
當時倒也沒啥,老二和她沒上床,也沒留個後就死了。
改嫁給老大,生的頭一個人孩兒過繼給老二,叫他爹,這是老一輩兒的講究。
那村支書剛知道的時候,推三阻四吹胡子瞪眼。
後來還不是扯什麼兼祧之說,從古有之的話,去安撫白梭梭那賤丫頭。
現在二兒子一回來,趙盼娣有點懵,不知道怎麼跟兒子解釋這情況。
你媳婦現在是你嫂子?
你嫂子以前是你媳婦?
而且這小賤人明明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今天怎麼跟吃了槍藥似的?
八成,是看見二慶帶著新媳婦回來,吃醋了?
真是從骨子裏就是個騷貨,已經嫁了老大,現在又開始惦記上老二了?
而蘇二慶好端端被人踹了一腳,疼得那是三魂出七魄搖,好容易站起來,正要對著下手的人破口大罵。
可真看到人的時候,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女人實在太漂亮了!
幹淨利索的馬尾甩在腦後,露出她端莊的鵝蛋臉和一雙瀲灩生波的杏眼,即便不言不笑,也透出大氣的美。
雖然隻穿著簡單的夾克,淺藍的確良襯衫和樸素的黑色長褲,卻依然勾勒出她高挑勻稱,堪稱完美的身材。
向陽村啥時候有這麼好看的女人,他咋不知道?
剛聽媽說,她也姓白,該不會是那個被他拋棄的白小花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蘇二慶死死按回去。
那小娼婦就是個鄉野村婦,哪兒能跟眼前這大美女比。
蘇二慶打心底裏,就不願意接受這種可能。
畢竟自己引以為豪的城裏媳婦楊曉,在她麵前實在是拿不出手!
可這個家裏怎麼會有別的女人呢?
蘇二慶在心裏左右為難,這美人要是白小花那就太虧了!當初真該睡了她之後再走!
思來想去,隻可能是素未謀麵的大嫂。
正想著,楊曉扶起蘇二慶,和趙盼娣一起進了屋。
趙盼娣一進門就咧嘴開罵:“你個小賤蹄子,少給老娘滿嘴噴糞!這是咱家二慶回來了!”
“啊!”
白梭梭一口茶水直接噴了出去,水花噴得老遠,走在最前邊得趙盼娣,直接被劈頭蓋臉碰噴了個裏外透。
趙盼娣氣壞了:“剛說完你噴糞,就敢噴老娘一身尿?”
“媽,你又不是廁所,我哪來的屎尿?可我這樣是因為你身後有鬼啊!”
白梭梭害怕的臉,顫抖的手,直指她身後的蘇二慶。
“他,他不是死了麼?嚇人嚇人,大白天見鬼了!”
“媽,你愣著幹啥?趕緊叫村口的王大仙來驅鬼啊!”
說著,她又轉向蘇二慶,雙手合十拜了又拜,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老二啊!我這一年一年的可沒少給你燒紙,什麼票子房子小妹子......你咋還能找上來?”
“你看,上次燒的小妹子都牽上手了,不能怨我沒給你燒吧!”
“無論如何,冤有頭債有主,你可找不上我啊!”
聽她這麼說,趙盼娣氣得渾身哆嗦:“你個殺千刀的小毒婦,別他媽咒我兒子,老二沒死,他活著回來了!”
“什麼?”
白梭梭明知故問,發揮出畢生的演技,把臉上的驚恐,轉為質疑。
看著趙盼娣的眼神充滿同情,有種看著傻子被騙的感覺,高高在上。
“不可能吧?我可聽說,他被大卡車撞成一灘血呼啦差的肉泥,幾個環衛工人用鏟子鏟了半天都沒搓起來!”
“要不是他,我還不知道大卡車還能做餃子餡呢!”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偷偷裝兩斤回去包餃子啊!”
“哎,媽,你說咱們立那個衣冠塚圖啥?這不是怕擺倆飯盒上去,人家分不清哪個是貢品,哪個是老二麼?”
除了她,在場幾個人臉上都是青一陣紅一陣。
楊曉更是沒忍住,嘔了一聲。
白梭梭這一通繪聲繪色的形容,實在是太有畫麵感了。
說完前麵幾句,又轉頭對著蘇二慶開口:“我們家老太太可憐,白發人送黑發人,早早沒了兒子,這心頭難受,遇事兒就沒了分寸!“
”但我這個做兒媳婦的,見不得你們這些招搖撞騙的,你們這些好手好腳來騙人,也不怕鬼魂作祟,讓你們也體會一下那下場嗎!“
蘇二慶先是被惡心得不行,轉頭又被這詛咒一樣的話激得氣血上湧,眼前一黑!
當初,被卡車撞成肉泥這說法,可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他一回想,剛剛媽管這女人叫白梭梭。
難怪,看樣子姓白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你就是嫂子吧?我真不知道這些你是從哪裏聽來的,車禍真沒那麼嚴重,我也沒死,不信你摸摸看,我真的活著呢,有溫度!”
他一邊解釋,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向白梭梭走去。
白梭梭注意到,他這笑裏竟然帶著一絲猥瑣的味道。
讓她摸他......合著,是想借機占便宜呢?
到底是偷了人皮穿的畜生,脫了耗子皮還剩耗子型,賊眉鼠目!
老鼠學人仰頭看,不是鼻孔就是襠,半分人性都嫌多!
一邊把自己認成大嫂,一邊還起了色心想占便宜!
她掃視四周,家裏的掃帚剛好就在她伸手可及的位置。
好啊,白梭梭原本還想著沒有動手的理由,這不就送上門了!
想占老虎的便宜,不先撕下二斤肉,豈不是顯得老虎斷了爪!
男人越靠越近,臉上那老鼠眼裏冒出猥瑣的精光,汗珠子滾下來,打濕衣裳。
白梭梭聞見一股濃鬱的汗臭夾雜著大蒜的味道,隻是靠近就讓她想吐。
簡直比牛糞難聞百倍!
蘇二慶心中暗爽,這個嫂子可真是長得美腦子蠢,竟然就給自己製造了這麼好的揩油機會。
老婆楊曉是城裏人,本身也金貴,平日裏自己哄著,跟別的女人多說兩句話都鬧脾氣。
現在能當著麵,光明正大去占嫂子的便宜。
就看嫂子的那雙小手,可真白啊。
“我的親娘呀!大仙救我!”
眼看著蘇二慶那對,好似盤得油光發亮老鼠幹兒的手越靠越近,白梭梭一聲驚呼,抄起掃帚就向蘇二慶頭上招呼!
棍棒齊上,淨朝那些疼的地方落下去,什麼心口窩,肋巴骨,脖根子。
隻要打不死,就往死裏打!
重生是幸,但害她不得好死的畜生,就該狠狠打!
白梭梭一邊死命招呼,口中還念念有詞。
“我打你個惡鬼!”
“一打你不孝,上來誆騙你媽!”
“二打你不敬,想吃嫂子豆腐!”
“三打你不專,燒一個妹子還嫌不夠!”
蘇二慶因為湊得太近,被掃帚打得齜牙咧嘴,連聲求饒。
“哎呦!哎呦!”
楊曉被嚇呆了。
她是正兒八經長在城裏的姑娘,從來沒見過這狀似瘋癲下手狠辣的跳大神,更聽不懂白梭梭嘴裏在念叨啥。
趙盼娣又被吸血包突然之間轉性嚇著了,她才真懷疑白梭梭是被鬼上身!
人越是歲數大忌諱越多,在這老婆子看來,自己以後好日子長著呢。
一時之間倒是沒敢上去阻攔。
蘇二慶一邊皺著鼠幹臉幹嚎,一邊在心力唾罵三個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一個潑婦追著自己打,兩個眼睛隻出氣的瞎子不知道來幫自己。
最後還是趙盼娣怕兒子被打出好歹,影響自己養老。
撞著膽子,攥著一句鬼怕惡人的老話,跳著腳去搶白梭梭手裏的掃帚。
無奈白梭梭比她高出一個頭,她跳起來也夠不到。
“你瘋了嗎?老二說讓你摸一下好證明是個活人!你倒好,把好好的人往死裏打!你是實心瘋了你!”
白梭梭一怔,終於停下手裏的動作。
“對對,剛剛說的摸一下,媽,你先別過來,我再確認一下!”
蘇二慶驚魂未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蘇二慶捂著的自己半邊臉,臉上寫滿不可置信。
而白梭梭重新坐回沙發上,掏出一塊手帕擦擦手,這死耗子的臟臉真是人嫌狗憎,打他都嫌臟了自己的手。
“挺熱乎的,還知道疼,原來真是活人啊!這下真不用去找王大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