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清晨,沈烈倒是起了個大早,飯都沒吃就拎著那把橫刀在正堂前的院子裏比比劃劃,起初肢體動作不太協調,橫刀繞肩的時候險些抹了脖子,差點給自己放了血,練了一會兒倒是好了許多。
在他看來,這副身體就像一台宕機的電腦,程序混亂的時候,妥妥藍屏,廢物一個,隻要把內部係統程序搞定,裏麵的東西照舊會正常運行,包括這副身體的原有記憶,也包括身體的諸多技能反應,例如武藝。
所謂係統程序,其實就是將體內兩個截然不同的記憶進行融合,這種情況好比一根蠟燭裏埋了兩根燈芯,必須擰在一起,否則蠟燭燒不長,很快會被燒融。
前段時間的昏迷不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也正是在昏迷之中,兩根燈芯最終交融在一起,而且後世靈魂成為了主導。
隻是這個主導裏尚存了原有的性格,導致沈烈總會升起莫名的恨意,有時候都會把自己嚇一跳。
對於朱全忠,沈烈有兩重記憶,一是身體裏固有的記憶,再則就是他依據後世史書記載的粗略了解。
朱全忠,原名朱溫,家中行三,宿州碭山人,原本出身貧賤,後加入黃巢起義,因作戰勇猛,沒幾年就成為黃巢的得力戰將。
黃巢占據關中時,曾派朱溫鎮守關中東大門同州,朱溫經過審時度勢,判斷黃巢的大齊軍無法抵抗朝廷的圍剿,於中和二年九月投降了朝廷,被封為宣武節度使,轄汴、宋、亳、潁四州,唐僖宗賜名全忠,自此朱溫改名為朱全忠。
此後,朱全忠以宣武鎮為基本盤,開始了兼並之戰。
宣武鎮屬於典型的四戰之地,易攻難守,但朱全忠利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穩紮穩打,不斷消滅或控製周邊不聽話的藩鎮,擴大自己的地盤,將黃河以南,秦嶺淮水以北以及宣武鎮以東的藩鎮勢力全部皆納入囊中,就連黃河北岸也占有了河陽鎮,已然成為天下第一強藩。
這些在史書上都有記載,沈烈大概清楚一些。
另外,史書上還說朱全忠好淫亂,甭管誰的女人,都會弄到身邊當馬騎,連大臣的妻女以及自己的兒媳都不放過,好像最後被殺跟這個原因也有點關係。
至於真假,沈烈不確定。
史書這種東西,裏麵的記載有時候未必都是真的,少不了因為書寫者的個人喜好而采用的春秋筆法,就像淫亂之事,寫的猶如筆者扒了牆根一樣,這就有點鬼扯了,沈烈覺得倒不急於下結論,慢慢都會知道。
當朱全忠縱馬進入正堂的院子時,沈烈憑借這幅身體的固有記憶一眼就認了出來,也對史書中的那些記載有所懷疑。
朱全忠的麵相不惡,準確來說是一副好麵相,方圓臉,虎目重眉闊口,眼神犀利,不怒自威,三縷黑須,體闊,一身甲胄更顯魁梧,標準的武將風範。
在沈烈看來,就憑這副長相與身份地位,好色不算缺點,就算朱老三不好色,估計也會有不少女人主動色上去。
“大膽,爾竟敢在梁王麵前持刃,找死!”
沈烈剛與朱全忠對視一眼,緊隨朱全忠的親兵便迅速圍了上來,厲喝之下,刀槍相對,弓弦也被拉滿,鋒利的箭頭全都指向了他的致命之處。
其實有些親兵認識沈烈,吼幾嗓子是職責所在,否則早就放箭了。朱全忠勒住馬韁繩,沒有吱聲,麵無表情地盯著沈烈。
“左長直軍步軍虞候沈烈,拜見大王。”
因為心裏有譜,沈烈沒有畏懼,也沒有扔刀,而是單手握刀柄,橫刀反轉,刀尖觸地,以軍禮的形式單膝跪在朱全忠的馬前,話語不卑不亢,聲音也不高不低,恰到好處。
“烈哥兒,哈哈哈!“
轉瞬間,朱全忠的臉上有了表情,先是大笑兩聲,笑聲粗獷豪邁,隨後抬起馬鞭,指著沈烈:“好小子,聽說天雷都劈不死你,命真大,十有八九是老天看你重情義,留你一條小命!”
沈烈是死而複生,是被天雷劈活了。
但羅紹威替沈烈瞞下了這一實情,隻說他在重傷之下堅持替馬嗣勳守靈,夜間突遭雷劈,大難不死,而且羅紹威在事發當晚就找馮暉和夏魯奇幾人編好了說辭。
這些人當然向著沈烈,隻要對烈哥兒有好處,絕對守口如瓶,其他軍卒都是馬嗣勳的手下,如果馬嗣勳沒了,自然要跟沈烈一條心,因此沒人會多言多語,朱全忠得到的消息也就變了樣子。
大難不死,好過天生異象,這其中的道理連傻子也能想明白,至於羅紹威為何要這樣做,道理很簡單,就是希望沈烈能早點混起來,這個因果已經種下了,期望以後能讓羅家能多個倚仗。